趙福生神色冰冷:
“她女兒趕不回來的。”
她這話說得武家兵、莊老四又是一愣。
半晌后,武家兵率先回過神,陪笑道:
“今夜雨大,山體又滑坡了,斷了進出城的路,這消息送出去了,估計三嫂子這女兒也要一兩天才能回村。”
說完,他又道:
“但往好處想,這山體一滑,不知多少老墳遭殃,這三嫂子死得也算是正是時候呢。”
趙福生被這一段簡單的對話消耗了大量精氣神。
她沒有再與武家兵說話,而是問道:
“陷進泥地的車子抬出來了沒有?”
話音一落,便聽到遠處傳來‘一、二、三,嘿喲’的喊號聲。
幾聲后,馬兒長長嘶鳴,車輪‘咕咕’滾動聲也響起,接著眾人大聲歡呼,大家便知道車輛已經順利脫離了泥坑。
趙福生微妙的松了口氣。
這個話題讓她想起了久遠的、不愉快的記憶,莊老四的神情令她十分不喜,她腦海里甚至閃過了才開始偵辦十里坡鬼案,被喬越生法則標記后突然陷入鬼夢時的情景。
趙福生一想到這里,情緒又逐漸冷靜下來了。
“我們先進村,暫時先嘮叨一宿。”
她說這話時,武家兵發現這個原本聽到竇三娘子過往后,表情難看的大人已經調整好了情緒,仿佛又變回最初與他說話時的樣子。
“是、是——”
他遲疑了半晌,點頭應答了一聲。
村里人吆喝著起程,武家兵等人在前領路,趙福生等人一一坐回原處,不多時,馬車重新啟程,一行人浩浩蕩蕩往百里祠而去。
“我剛剛看那武家兵、莊老四,有些不協調,但不像是有什么怪異之處。”余靈珠率先開口。
蔣津山的聲音幽幽從王之儀后腦勺處傳來:
“也沒有鬼氣。”
他這話令得眾人愣了一愣,孟婆接話:
“你的意思是他們不是鬼?”
蔣津山十分肯定:“不是。”
“可保真嗎?”
范必死又追問了一句。
“哼。”王之儀冷哼,余靈珠這一下沒功夫與她吵架,而是幫著說話:
“蔣津山的鼻子很靈,他能聞得出‘鬼’氣,他的存在本身就是鬼,如果是同類,是感應得到的。”
這話一說完,蔣、王二人倒并沒有反駁。
蔣津山道:
“他們沒有鬼氣,但是這個地方——”他遲疑了半晌,接著道:
“不瞞你們說,不止是余靈珠記憶混淆,我也、我也隱隱有種熟悉的感覺,像是曾經來過,”他說到這里,語氣頓了片刻,接著又搖頭:
“但我確實記憶中不記得走過這一條峽谷,但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仿佛夢里看到過。”
幾人討論了數句,余靈珠心中總覺得不安,隨即問趙福生:
“你怎么不說話?從先前莊老四出現,你就有些不對頭,你覺得這百里祠有問題嗎?”
她本來是略有些不滿的,問這話時也帶了挑釁之色。
從車隊出事停舞在此處后,趙福生就執意要召了人問東問西,可問了半晌,也沒問出個所以然,只提到了村莊里的喪事,接著說到了死人竇三娘子,后面便不了了之了。
武家兵、莊老四走后,趙福生也一聲不吭,眾人討論時她一直沉默,余靈珠便難免不快。
此時她一問完,趙福生隨即點頭:
“有!”
此時她這話一掃先前保守的態度,變得格外堅定,仿佛與莊、武二人談完,有了新發現似的。
“第一,村子村長姓武,姓氏與少春巧合。”
“第二,村子戶籍126戶,與狗頭村人數相當。”
“第三,村子外坍塌的道路叫鷹嘴崖。”
趙福生一連數出三點。
余靈珠聽到這里連忙出聲:
“鷹嘴崖有哪里不對嗎?”
她問話音一落,武少春便想起來了:
“封門村鬼案,涉及到紅鞋鬼案時,謝先生當時鬼葬的老墳就在鷹嘴崖下。”
“不錯。”
趙福生點頭:
“除此之外,還有今夜的喪葬。”
“你想起了五仙觀常家的喪事?”劉義真問。
眾人當日進入五觀仙,遇到常家辦喪的情景與今夜相似:同樣是下雨夜,村中辦喪禮。
“不是。”趙福生神色凝重,搖了搖頭:
“我最初確實懷疑這樁喪禮興許是與常家有相似之處,可我與莊老四聊天后,發現這樁喪事,可能是沖著我來的。”
萬安縣的人立馬臉色就變了。
劉義真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
“這話怎么說?”
趙福生猶豫了一下,說道:
“竇三娘子經歷,與我所知的一個情況相似——”
范必死兄弟面面相覷,二人嘴唇動了動,最終卻并沒有多問。
孟婆目光變了變,趙福生皺眉:
“但是這個事情太怪異了。”她說道:
“我的記憶,只存在于我的回憶中——”
如果百里祠沒有這么多巧合,興許今夜碰上竇三娘子的葬禮,也許趙福生還不會多想;但結合此前種種,便由不得她不想太多。
“百里祠的人是怎么知道的?”她思索著,猜滑可能:
“亦或是我們現在究竟清醒著,還是在睡夢中?”
眾人聽聞這話俱都吃了一驚。
趙福生搖了搖頭:
“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末了似是想起了什么事,又補充道:
“還有莊老四這個名字,以及這武家兵,我瞧著不像是一個沒什么見識的村農。”
雖說不知道‘莊老四’這名字有何古怪之處,但聽到后半句,所有人都贊同的點了點頭。
萬安縣眾人解釋著‘莊老四’這名字古怪的來歷:既有莊家村的詭異,也有莊四娘子的巧合。
總而之,一旦涉及詭異,便如何過度解讀都不過分了。
眾人正說話的功夫間,馬車很快便靠近了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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