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鬼一復蘇,便殺了十七八人,之后離開府衙,不知往何處去了。”
劉化成話音一落,封都便道:
“鎮魔司。”
眾人心中一凜,謝景升正欲說話,便聽趙福生問:
“羅剎生前有把配刀,放在了哪里?”
她這話一問完,劉化成頓了頓,他思索了半晌,才道:
“我不知道羅剎的配刀在何處,但是我知道他殺人時用了一把兇刀。”
照大漢律例,審案講究人證、物證,最終三審之后由犯人簽字畫押,再上報朝廷處決,以免冤假錯案發生。
可此案不同,羅剎是主動投案自首的。
他殺入驛站當天,驛站四周有販夫走卒親眼目睹,事后他滿身淌血出來,他本人又認了罪,這樁案子便沒有可審問的余地,且涉及鎮魔司與司府衙門之間的事,辦案的流程也與一般案件不同。
劉化成道:
“據羅剎所說,他殺人之后便扔了刀具,怕提刀出來令百姓恐懼,后來我們派人去驛站搜索,沒有見到這兇器。”
劉化成的話也就意味著兇刀離奇消失。
封神榜曾提示過趙福生,羅剎的這把殺人兇刀伴隨著他死后厲鬼復蘇,已經轉化為鬼物伴生的大兇之物,需要找回此物,陰差馬面才算是真正的拼湊完整,實力也會有大幅提升。
她頓了頓:
“照你所說,羅剎的兇刀、頭顱如今你都不知道在哪里?”
“……是下官無能。”
劉化成有些羞愧的道。
趙福生無聲的嘆了口氣,心中暗忖:還是貪心了些。
本以為借輪回法則的便利,回到58年前,能近水樓臺先得月,找到陰差的鬼刀。
但如今看來,恐怕鬼刀的下落還要另刀契機。
“福生,鎮魔司危險。”
謝景升提醒。
趙福生按下心中的雜念,點頭:
“我們趕到鎮魔司去。”
她話音一落,謝景升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笑意。
他這一笑,眼角余光察覺到封都看了他一眼,謝景升何等聰明,立馬就明白封都這一眼的意思。
謝景升是帝京金將,馭鬼數十年,實力不凡,可此時上陽郡一行之后,他對趙福生頗有些禮讓尊敬。
馭鬼者向來以強為尊,可見他是認同了趙福生實力。
“事不宜遲,滿周,開路。”
趙福生心中其實還有許多疑惑,可此時不是眾人閑話之時,有許多疑問,也要等到解決了無頭鬼的案子后才能去商議。
蒯滿周應了一聲。
鬼路重新開啟,謝景升領頭,沖入鬼域。
“度黃泉,去帝京鎮魔司——”
隨著謝先生話音一落,眾人的身影消失于司府衙門的空地里。
躲在府衙中的劉化成許久沒有聽到外間的動靜,幸存的府衙中人既驚且怕,又感到十分不安。
良久后,劉化成終究忍不住心中好奇,壯著膽子令人開門,待眾人打開門一看時——外間空蕩蕩的,先前那群鎮魔司的人已經不知所蹤。
“竟無緣見是哪位大人率先趕來此地——”劉化成有些遺憾的道。
……
此時的另一端,進入鬼域的劉義真也與劉化成有相同的遺憾。
雖說知道事態緊急,但劉化成是他唯一親人。
當初他乘坐輪回鬼車重回四十年前,見過劉化成一面,可如今祖孫再相逢,卻只能隔著門戶聽劉化成說了幾句。
可惜此時帝京大亂,又事關無頭鬼案,劉義真也知道事情輕重緩急。
正胡思亂想之際,劉義真的覺察力下降,沒有留意到鬼道出現了異變。
一行人此時俱都心事重重,忽略了周圍的細微變化。
不知何時起,黃泉內沉浮的死人頭顱緩緩沉入了河底。
鬼泉變得更加的渾濁,鬼花也變得無精打采。
謝景升背后的叩擊聲越來越慢,那股指引他前進的厲鬼標記法則不知何時竟在逐漸失效。
飛在半空中,以厲鬼力量開道的蒯滿周眼瞳變得通紅,血絲順著小孩的眼眶往外四溢,化為縱橫交錯的細線,布滿她整張小臉。
趙福生感覺到了一種怪異的靜寂。
她身體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立即將思維從雜亂的念頭中抽離:
“不對勁兒!”
她低喝了一聲。
隨著趙福生這一聲低喝,眾人立時警醒。
大家停下腳步,劉義真的眼神也在片刻的迷茫后變得清澈。
“剛剛我——”
他想起先前心神大亂的情景,意識到自己的理智在那一刻崩潰。
雖說再見死去的親人長輩令他心情激蕩,但他自小與鬼為伍,毅力過人,照理說不應該如此失神。
顯然是有某種詭異的力量影響了他,令他分心。
“大人,我好像、好像不對勁——”
就在這時,武少春突然說話。
他仿佛有些痛苦,聲音里帶著隱忍與喘息。
眾人目光落到他身上,只見武少春的臉頰變得通紅透亮,在眾人注視之下,他的皮膚像是被沸水汆過的西紅柿,皮膚迅速起皮。
一顆顆黃豆大的水泡在他臉頰四處浮現,令他的臉瞬間功夫爛得像是被水泡過的紙。
他的表情雖說還算鎮定,但是呼吸變得急促,眼里情不自禁的露出痛苦的神情。
出現異變的不止是武少春一人,同時還有趙福生。
她的腳下,陰影攢動。
原本受到壓制的要飯鬼、先予后取的厲鬼竟同時復蘇,二鬼同時反噬,欲取她性命。
事情發生得太快,站在趙福生身側的陳多子一見此景,驚呼了一聲:
“大人——”
喊話音中,她想請鬼制鬼,但不知為何,她的法則竟似是失效,且在動念的剎那,肚腹劇疼。
她的腰酸腹脹,那平坦的肚腹不知何時已經微微慫起,如同懷胎六月的樣子。
“鬼胎!”
這個念頭一涌入陳多子腦海中,令她臉色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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