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這一次的輪回全無預兆。
興許是因為三眼厲鬼的品階太高，法則極強，孫紹殷的輪回鬼域在啟動前，眾人并沒有像當日在金縣吳宅之中一樣，曾透過鬼宅看到沈、孫二人昔日過往。
趙福生扭頭看向左右，一行人果然已經退回了未靠近孫宅的時候。
眾人都意識到了不對勁兒，正面面相覷之際——三眼厲鬼的身形再度拔高，高至四五丈。
它一站高處，第三眼鬼眼睜開，血紅的光芒照耀鬼域。
在鬼眼珠子窺探下，一切隱匿于鬼域的魑魅魍魎全都現形于紅光之下。
道路兩旁的宅邸消失，原本在眾人視野內還有一段距離的破敗孫府不知何時已經近在咫尺。
地面浮現出無數鮮紅的血腳印，身穿血紅嫁衣的沈藝殊在腳印之間游走。
一道殘缺不全的鬼影不遠不近的跟在它的身后。
臧雄山的第三眼鬼眼一看破幻象，隨即再度出手。
鬼鞭被它握在掌中，它揚手一揮，人皮鬼鞭甩向四面八方——但這一次臧雄山的甩鞭又與先前的鬼鞭斥打并不一樣。
鬼鞭飛甩出去的剎那，帶起陰風鬼嘯，黑霧陣陣中，鬼鞭突然間斷裂為無數碎屑飛蕩在半空，落地之后化為鬼倀，將輪回鬼域瞬間撕裂了。
鬼倀沖破鬼域，最終化為黑氣，又重新匯聚到三眼厲鬼手上。
……
隨著輪回鬼域一破，響在眾人耳側的謝先生的鬼咒聲也被打斷，破敗的孫府門口靜得落針可聞。
這一切是困在輪回內的幻象。
臧雄山之強，已經遠超眾人想像。
謝先生的咒令與輪回鬼域中的咒令一相重合的剎那，鬼葬法則被打破，隊伍的步伐停了片刻。
眾人一想起先前節奏紊亂的下場，心中正自有些慌張，好在此時趙福生開口：
“大家別慌。”
她深吸了口氣，冷靜的道：
“敵不動、我不動。”
目前看來，孫紹殷、沈藝殊形成了平衡，二鬼相生、相伴、相克，形成特殊的鬼域，三眼厲鬼臧雄山闖入這片鬼域后，打破了平衡。
“兩方厲鬼碰面，都想殺人，我們自是奇貨可居，沒必要這會兒插手，坐山觀虎斗，興許要穩當一點。”
趙福生道。
“……行不行啊？”謝先生肩膀一縮，聲音有些畏縮的道。
“反正哪方厲鬼斗贏了，哪方向我們動手——”趙福生話音一落，劉義真點頭：
“福生說得有道理。”
幾人交談的功夫，果不其然，兩方鬼物再度出手。
一山難容二虎，一域難容三鬼物。
臧雄山一破除輪回，沈藝殊出手。
厲鬼身影一晃，無數鬼影從它身體之中走出，分別游走四方。
鬼影所到之處，留下鮮紅的血腳印，這些血腳印將三眼厲鬼團團圍住。
血腳印直至臧雄山面前才停，接著臧雄山的手上憑空出現了一封帶血的書信。
它是厲鬼，已經無法展信閱讀。
鬼信以特殊的圖紋印記，強行烙印到了厲鬼的身體每一處。
文字以厲鬼的怨咒之力形成，化為可以剔殺厲鬼的利刀。
黑氣沉入厲鬼體內，將鬼物以符文形式宰割。
三眼厲鬼的臉上、身上出現大量漆黑、詭異的符紋，但它先前掠奪鬼棺，形成特殊的鬼袍，此時變相替它承擔了一部分鬼咒的影響。
在鬼咒尚未深入鬼軀之時，臧雄山鬼身一晃，一層鬼皮被它褪去，上面殘印著大量漆黑鬼紋，將這張人皮切割得七零八落。
它提在手中一抖，將其融入鬼鞭之中。
臧雄山正欲出手，那游走在沈藝殊身側的孫紹殷也跟著出手。
輪回鬼域再度重啟，臧雄山出手的動作僵在半空，接著開始一步一步的往最初的舉動退。
蛻下的人皮重新被它穿回身上，漆黑的鬼紋肆無忌憚開始切割它的鬼軀。
……
雙方厲鬼果然斗上了。
“這孫、沈二夫婦打上夫妻組合了——”
范無救幽幽的開口。
孟婆手有些發抖，心中擔憂：
“大人，我們、我們要不要出手？”
“我的藝殊，他們能壓制得了臧雄山嗎？”
說到這里，孟婆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怨恨之情。
這雙方真是冤孽。
沈、孫二人當年因臧雄山而死，死后厲鬼復蘇，如今竟然有再聚頭，且又爭鋒相對的時候。
“……”
趙福生遲疑了片刻。
她搖了搖頭：
“難。”沈藝殊的情況也特殊。
它并非完全的鬼軀，而孫紹殷則更是被分解過。
縱使二鬼能拼湊完整，可臧雄山拼湊了鬼眼珠子化鬼后，又吞噬了鬼母，本身已經是野神，是能力壓正統鬼神的存在，就算沈藝殊與孫紹殷聯手，未必能壓制得住它。
孟婆對趙福生的判斷深信不疑，聽聞這話，臉上露出焦急之色。
果不其然，趙福生話音一落，異變陡生。
輪回鬼域一旦開啟后，臧雄山的動作先前還在倒退，但越退到后面，它的動作便越遲緩，最終停在人皮鬼倀分匯為鬼截處停截處。
臧雄山再度出手。
……
從目前的情況看，三眼厲鬼確實如趙福生最初所料，將法則目標優先對準了孫、沈二鬼，且雙方有宿怨之仇，斗得難分難休。
可二鬼聯手也難擋臧雄山。
此人在生時縱鬼為禍上陽郡一方，害死孫、沈二人，死后為鬼也為大兇，力壓二鬼物。
“不能讓輪回無止境的重復。”
趙福生當機立斷：
“我們助孫紹殷、沈藝殊一把，盡量以鬼牽制鬼，把臧雄山引出上陽郡，前往隆陽縣中，與王將封都接頭。”
她的話令得謝先生渾身一抖。
萬安縣的人早習慣了她行事風格，聞便并沒有變色。
謝先生道：
“怎么幫？”
這樣的大鬼相斗，一般的馭鬼者壓根兒沒有卷入其中的資格，一有不慎，恐怕要粉身碎骨。
——在謝先生看來，聰明人會借此時機逃出禍源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