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bsp;此時,有人過來。
令史的面孔隨著最后一句結束而猙獰。
她遮遮掩掩地說了官債一事。
這一信息驚得康時扭頭看向那名令史。
偶遇女醫,便忍不住問了問孩子境況。
他揮手讓人將附近包圍。
“高國。”
這具尸體才是真正的刑部令史。
女醫也認出了花魁。
阿姊拼了命想恢復自由身,做妹妹的卻貪戀花船給的富貴,沉溺其中,氣煞人也!
因為花魁的點醒,女兵越琢磨越覺得官債不好,她準備收手——花魁不在了,她攢錢也沒了目標。一月之前,意外發現“花魁”殺了人,房間有一具年輕男人的尸體。
這問題很快有了答案。暗中偷偷調換尸體的人,沈棠跟她還有一面之緣,便是不顧折沖都尉吩咐,率人上花船搜查的女兵。
因為生產時候受過女醫治療,花魁的精神頭越來越好。只是牛二母子對她不好,盡管有女兵接濟,也時常被他們克扣食物,饑一頓飽一頓,不得已只能繡點帕子上街叫賣。
令史笑容陡然一僵。
花魁被賣入花船也“啟蒙”了許久。
坤州是康國境內經濟最差地區,地方窮,庶民家中沒有余錢,對女嬰也格外刻薄吝嗇,更加不愿意撫養,覺得浪費糧食。女醫在這邊義診還沒一圈呢,孩子收養了一堆。
康時蹲身看著被一刀割喉的刑部令史,凝重道:“被抓的這人,應該有著跟元良類似的文士之道。如此天衣無縫的偽裝,方才一個照面根本沒有認出‘她’是假的……”
接生的女醫得知此事,愿意收養孩子。
“你看我敢不敢?你當我是什么善男信女,被人挑釁到門口還能好脾氣不計較?是不是啊,花魁娘子?”沈棠冷笑著揭穿比部司令史的真實身份,“或者說,柳長史?”
第二日,尸體懸吊城門口。
令史喉間溢出氣泡似的咕嚕哂笑,眼神嘲弄地看著沈棠,陰陽怪氣道:“原以為國主天資聰穎,想來能查到的。如今留著我一命,是沒有線索嗎?呵呵呵,我會說嗎?”
她以為二人是夫妻。
天塌了還有高個子頂著呢。
她被拖著路過沈棠身邊,令史終于止住笑:“你知道,我阿姊她怎么死的嗎?”
慈母劍的劍鋒在她脖頸破開一點小口子,一條鮮紅小蛇蜿蜒而出,沒入她的衣領。
女兵的積蓄遠遠不夠。
花魁遇見了那日給她接生的女醫。
電光石火間,康時腦中閃過無數猜測。
俏臉愈發煞白:怕是要出大事了。
若有天賦,再送去正經學堂念書。
露出癲狂又有些可惜的笑。
笑容從低沉到張揚再到嘲諷,她根本不在意脖頸處劍傷,任由鮮血噴涌打濕衣領,張揚大笑:“哈哈……那你試試。你怎么不試試?是因為你也沒有十足把握對嗎?”
鄭愚聞大喜,這正是他想知道的。
她的眉梢提起一道弧度:“以康高兩國的交情,你猜我能不能將損失追回來?”
她瘋了,時而清醒,時而混沌。
鄭愚面色一變:折沖府?
女兵好笑道:上面多少大人物都有放官債,他們放出來的錢才叫多,我這三瓜倆棗的,丟在地上人家都不稀罕去撿……
上學念書要多少錢啊?
女醫道:她之后還有十九個。
如此多致命傷,管這個叫失手?
“花魁”卻哭求著她幫忙,千萬不要報案,女兵念在“花魁”阿姊的恩情份上,答應幫忙隱瞞。將男人下葬的時候,一枚令牌從男人懷中掉落,上面的字,女兵都認識。
每次接生之后,她都要問一下那戶人家要不要孩子,不要孩子的話,自己愿意免去為產婦接生診治的診金,用以換取孩子。孩子會在善堂長大,若是后悔了可以將孩子接回去。不過,她這間善堂建立四年多,孩子只有往上增加,不曾有哪對父母后悔接走。
竭盡所能為鄭愚提供幫助。
花魁聽得迷迷糊糊:啟蒙?
一日,鄭愚突然出現,叮囑她不管什么人過來問她,她都要咬死說沒見過自己。
沈棠對民間輿論管控不算松,但這種程度的叫罵頂多挨上幾個板子,以儆效尤。
女醫眉眼都浸染著慈悲之色:這些年跟隨老師行醫看診,發現很多人家不喜女嬰,生下來直接溺斃廁桶或者遺棄荒野的大有人在。這些孩子可憐啊,生下來連一日都沒活過就死了。湊巧家中有些資產,便做主建了一個善堂,專門安置這些被人遺棄的女嬰。
鮮血滴答滴答,令史渾然不懼。
兩國互通有無,貿易管理不嚴格,物資通過這條路轉道去北漠便是最佳選擇。沈棠有過半的把握,借官債名義貪污的東西就在高國。一半的把握,沈棠說出了十分自信。
花魁的妹妹也是“花魁”。
又因為孩子生父是她瘋癲之時,不知哪個地痞流氓留下的種,思來想去便將孩子托付出去。但畢竟是自己十月懷胎的孩子,花魁性格又溫柔敦厚,心中仍掛念著孩子。
待女醫微不可察地點頭示意花魁身份沒什么問題,鄭愚才遮遮掩掩詢問商賈生意。
鄭郎主,這是為何?
這時,花魁抓住了他。
其中存在感最強的一個——
沈棠單刀直入:“糧草銀錢在哪里?”
沈棠為什么會知道呢?
因為女兵自己招了。
令史怔怔看著沈棠,倏忽咧嘴展顏。
可是,證據不好拿。
鄭愚遲疑了會兒,看向女醫。
原來是女醫幫青年母親治好了多年難以啟齒的婦人病,二人又湊巧在此地相逢,一來二去便熟悉起來。青年有事要找女醫幫忙,女醫出入豪紳富戶后宅,打聽事情方便。
女兵入伍前,曾是花船后廚灑掃粗使。
花魁沉默了會兒。
若是貿然上諫,驚動此地貪官污吏,怕是什么證據都留不下來。鄭愚又問花魁從何處得知這些消息,花魁倒是沒想太多,只是含糊說有個朋友在折沖府,自己才知道。
花魁看女醫的眼神帶著崇敬。
“康尚書,水井發現一具尸體。”
但她還是一口答應下來。
你是她妹妹,你阿姊說它不是好東西,你也不要碰了。大人物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你現在還年輕,攢點體己錢,趁早為自己贖身吧。如今的金栗郡也不許花娘賣身,今日你說的話我就當沒聽到,下一次要是被抓住,你就要去折沖府大牢蹲幾天了。
女醫給她寫了個地址:孩子一切都好,來日若有機會,你可到鳳雒城外善堂,她如今隨我姓,行九十九,叫祈九九。九九是小名兒,待她大一些啟蒙了,再起大名。
萬幸,鄭愚并未繼續追問。
在下,鄭愚。
不多時,虞紫帶人抬來一具尸體。
此刻的令史雖是男兒面相,嗓音卻與昨日的花魁娘子一模一樣:“……我與阿姊是雙生姐妹,她被賣進花船,沒兩年就成了花船當家臺柱。不管怎么說,但終究是活下來了,而國主殿下下令將花船取締,讓花娘放歸良籍恢復自由身,她怎么反而慘死了?”
來錢的路子很快就被她找到。
雙眸卻亮得驚人。
牛二家人一個看不住,她就往街上亂跑。一個瘋了的女人,在外是非常危險的。牛二很快就發現她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
簡直算得上貼臉開大了。
僅憑令史一人,根本玩不動這么大的局,沈棠想知道她在北漠的地位身份,想知道高國內部出了什么事情——呵呵,希望吳昭德別讓她失望,否則滅了北漠下個就是他!
也確如掮客所說,她突然發瘋上街痛罵沈棠生不出兒子之類的話,被人虐殺滅口。
他想凌辱我,我失手殺了他。
她生產是在去年寒冬。
沒多久,一個與花魁相貌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她自稱與花魁是雙生姐妹,找了很久的線索才找到自己,想打聽她阿姊下落。
察院,監察御史,鄭愚
為何不是好物?
沈棠:“因為查到白骨主人的消息,情報說她是花船臺柱。幾年前放歸良籍,嫁給了牛二。牛二為了她手中的錢,一開始對她不錯,但很快暴露了本性,將她的錢大肆揮霍了個干凈,生活很快又回到了最初的窘迫,她拿不出錢,牛二就將她當成出氣筒。”
當天夜里,花魁被害。
沈棠將慈母劍收回,鮮血順著劍鋒從劍尖滴落:“將人押下去,不惜代價,只要能從她嘴里掏出話,望潮那邊會看著辦。”
花魁知道自己的情況。
“你看到她尸體上的傷痕了嗎?”
折沖府陷入官債騙局的人極多,騙局揭穿之時,上下亂成一團,無人發現這個女兵的情況。待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死在自己的屋子。尸體冰涼多時,尸體下壓著遺書。
“是啊,只可惜沒能看到,要知道鄭愚的尸體可是我親眼看著埋進去的,只是沒想到出了個叛徒……”提及“叛徒”,此人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嫌惡,“成事不足——”
女兵掃黃打非還真抓住她幾次。
一時,女兵心涼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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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補一些字,回頭再刷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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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s:元良喜歡養貓,奇妙喜歡養娃,這倆父女都有傾家蕩產的光明未來_(3」∠)_
ppps:牝雞司晨,其實是一種生物性變異象。一群母雞之中長時間沒有公雞,便會有母雞變成公雞。古代是拿來罵婦女竊權亂政的,但咱們要看到這個詞的本質啊(*▽*)
(本章完)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