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行出鄴城百里,天色已近黃昏。
一路上的緊張與壓抑,終于隨著官道兩旁愈發稀疏的巡邏兵而漸漸消散。
尋了一處背風的林地,車隊停下休整。
虎衛親兵們熟練地安營扎寨,生火造飯,警惕地在四周布下了明暗哨。
劫后余生的輕松氛圍,在營地里彌漫開來。
郭獨射的那輛馬車,自然成了中心。
車廂寬大,布置得如同一間小小的書房,孫尚香與貂蟬早已習慣,而初次踏入的甄宓,則不免有些拘謹。
她換下了一身粗布衣裳,穿上了貂蟬為她準備的素雅長裙。
雖未施粉黛,卻難掩其清麗絕世的容顏,只是眉宇間,還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憂慮與茫然。
她靜靜地坐在角落,雙手交疊放在膝上,目光落在跳動的燭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孫尚香是個藏不住心事的性子,她一邊幫著貂蟬整理軟墊,一邊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著甄宓。
她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姐姐”充滿了復雜的情緒。
有同情,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警惕。
畢竟,她的夫君,是為了這個女人,才在鄴城那等龍潭虎穴,多逗留了數日。
“甄姐姐,”孫尚香終于忍不住開了口,她遞過一杯溫水,語氣里帶著幾分試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甄宓被這聲“姐姐”喚得微微一愣,隨即接過水杯,低聲道:“但憑先生安排。甄宓……已是無根浮萍,能有容身之處,便已是天幸。”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江南水鄉般的溫軟,卻也透著一股看透世事的疏離。
孫尚香聽著這話,心里不知怎的,就有點來氣。
什么叫無根浮萍?
什么叫但憑安排?
搞得好像自家夫君強搶了民女一樣。
她撇了撇嘴,正想說點什么,卻被一旁的貂蟬輕輕按住了手。
貂蟬微笑著,坐到了甄宓的身邊,聲音柔和得像春風拂過柳梢。“妹妹不必如此。”
“夫君并非挾恩圖報之人,他將你帶出鄴城,是惜你之才,憐你之遇。”
“這世道,女子本就艱難,能得一安身立命之所,已是萬幸。”
“以后,我們姐妹相稱,在這亂世中,也算有個依靠。”
貂蟬的話,不偏不倚,既點明了郭獨射的動機,又表達了接納的態度,瞬間化解了車廂內那絲微妙的尷尬。
甄宓抬起頭,看向貂蟬。
她久聞這位傳說中絕世佳人,此刻親見,才知其美,不僅在皮相,更在那份洞察人心的通透與溫婉。
她心中一暖,眼眶微紅,點了點頭:“姐姐說的是。”
孫尚香見狀,也覺得自己剛才有些小家子氣,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就是覺得,既然跟了夫君,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別總先生先生的叫,顯得生分。”
甄宓聞,臉上飛起一抹紅霞,垂下眼簾,沒有接話。
就在這時,車簾被掀開,郭獨射走了進來。
“聊什么呢,這么熱鬧?”他笑著問道,目光自然地在三女臉上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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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獨射直接屏蔽了系統的調侃。他看著甄宓,神色溫和:“此去江東,路途尚遠。”
“你才出樊籠,心中惶惑,我能理解。不必急于做什么決定,先安下心來,看看江東的風,看看江東的水,再想想以后想做什么。我江東,不缺你一碗飯吃。”
他這番話,坦蕩磊落,沒有絲毫逼迫之意,反而給了甄宓極大的空間和尊重。
甄宓心中最后一絲不安,也隨之消散。
她站起身,對著郭獨射,鄭重地行了一禮。“-->>多謝……。”
氣氛正好,營地外卻突然傳來一聲急促的哨聲,尖銳而短促,是最高等級的警報!
“有敵情!”典韋那洪鐘般的聲音,在營地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