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瘟雖然被連續打岔,但是胸有乾坤絲毫不受影響。
他只是瞪了楊一笑一眼,語氣假裝不悅的道:“我要提醒某人,咱們現在正商量冊立儲君大典,請某人收起他的多愁善感,別因為聽說一夫一妻這種小事就感覺學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知識。”
“難怪徽宗老爺子經常罵,說某人明明才華橫溢但卻不通世俗。”
“像這種歷代傳承的常識,其實根本不需要細讀史書,可惜啊,某人直到今天才知曉。”
指桑罵槐這種活,劉伯瘟擅長的很。
楊一笑被堵的面皮發鼓,偏偏卻找不出反駁之詞,只能咬咬牙道:“崔寒山也不知道,顧二哥他們也不知道,你就算嘲諷也該一起嘲諷,為什么一口一個某人只說我。”
老劉嘿嘿一笑,道:“崔寒山是武夫,你幾個舅兄出身是獵戶,他們就算不知這個一夫一妻的規矩,世人也不會嘲笑他們什么,可你,不一樣啊……”
楊一笑臉色發黑,顯然被了揭傷疤,悻悻道:“對,你說的都對,行了吧?我號稱詩仙,我號稱才高八斗,結果連讀書人的常識都不知道,確實活該被某人嘲諷笑話。”
“只不過我也提醒某人,你正事還沒完成吧,別光顧著占嘴上便宜,忘了冊封大典才說了一半。”
“行百里路半九十,這可不是某人的習慣。”
“天下人都說某人是個智者,總不能干事一半就忙著吹噓吧,嘿嘿,這不也得被人笑話么?”
顯然,楊一笑也指桑罵槐反擊老劉。
可惜老劉根本不接招,反而一臉笑瞇瞇的擺擺手,語氣竟然更加嘲諷道:“說我只說了一半?某人真是沒學問啊。這哪叫一半啊,總共才說了兩個環節……”
“冊封儲君大典,何其隆重國事?兩個環節你就認為是一半,哼哼,早著吶。”
“聽好了!”
“皇帝派正使授冊,皇后派副使帶領妃子拜見送寶,接下來各自復命,要在滿朝百官和勛貴命婦的眾目睽睽之下。”
“首先是文武百官在朝堂上等候,你這個大唐皇帝同樣也得等候,正使從東宮歸來,向你大聲奏報復命。”
“其次是勛貴和命婦,皆要匯聚皇后之殿旁觀大禮,共同見證副使歸來,率妃子向皇后復命。”
“你們別認為這環節繁瑣,也別認為這是虛頭巴腦的走過場……”
“人的威望建立很奇妙,便是從這一個一個走過場開始的,從無到有,深入人心,哪怕小虎頭什么都不做,經此一環他的儲君名望已經初步建立了。”
“此乃助漲太子威望之舉,歷朝歷代都是這么干的。”
劉伯瘟說著一停,發現楊一笑用心傾聽,于是點點頭,欣慰這次沒打岔。
他端起茶碗喝一口潤潤嗓子,立馬又繼續下面的講述環節。
“接下來,第三環節禮儀……”
“皇帝帶領太子,須吉日登壇幾天,敬告上蒼,諸天鬼神,大唐皇權傳承,已經定下儲君。”
“再接下來,第四環節禮儀……”
“又選一吉日,太子率領東宮輔臣,在文武百官的見證下,于朝堂之上向你叩謝。這是謝謝你把家業繼承的資格給他,同時也是感謝你把他從幼兒撫養到了總角之齡的少年。”
“別急,還有……”
“再再加下來,第五個環節禮儀……”
“仍然選一吉日,太子率領女眷前往皇后寢宮,叩拜母親,感謝養育之恩。此時你也要在場,陪同妻子接受太子的叩謝。”
“這里需要注意一點,女眷不是你的那些妃子,而是儲君的妃嬪們,如果沒有妃嬪那就帶上未婚妻。”
“按禮儀來講,這是小家庭的小夫妻向你們夫妻拜謝,讓父母看到小家庭的和睦,讓皇后放心她的兒子以后能家宅安寧。”
劉伯瘟說到這里,明顯口干舌燥,于是端碗咕咚咕咚猛灌,喝完之后忍不住大喘氣。
楊一笑立馬頗為驚喜,連忙問道:“是不是結束了?”
哪知被老劉瞪了一眼,道:“早著呢!”
楊一笑目瞪口呆,顧老二等人則是感覺頭皮發麻,忍不住道:“這已經五個環節了,每次都要選吉日進行,如果這么算的話,大半個月都不一定能完成啊。”
老劉哼了一聲,道:“否則怎么能叫做一國大事?你們莫不是以為一天時間就隨隨便便搞定嗎?”
他喝水之后緩解了舌燥,深吸一口氣繼續又開講了。
“剛才說的那些,基本都是皇族的場面事……”
“接下來,輪到大唐的場面事!”
“先是你這個皇帝,在朝堂之上接受祝賀,并且頒布詔書,告知整個天下關于你冊立儲君的消息。”
“注意了,這時候你兒子才算是真正的儲君。”
“詔書頒布之時,按古禮你需要大赦天下,尤其是對那些犯了死罪準備問斬之輩,你要赦免他們的死罪改為輕一等的刑罰。”
“說白了給你兒子攢下恩情,哪怕是大兇大惡也欠了他的活命之恩。”
“大赦天下雖然是你赦的,但是死囚活命是因為你兒子冊立儲君,因此啊,這個情分會記在儲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