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劉伯瘟一聲招呼,小虎頭連忙從角落里起身。
這小家伙已經頗有沉穩,輕吸一口氣便抬腳上前,很快站到了寢宮中央,靜靜等著老劉的安排。
眾人看在眼里,個個心中欣慰,大嫂和幾個堂嫂則是擦眼抹淚,仿佛看到了楊一笑小時候的模樣。
老劉微微吐出一口氣,聲音不緊不慢的開口,道:“幼童八九歲,名曰始齔兒,脫去乳牙,生出正牙,雖是奔向成年之象,然則仍屬稚子幼孩……”
“因此,你在今年以前從不被付予大任。只受培養教導,無有權力加身。”
“直至今年,尤其現在……”
“你終于邁過這十歲之齡,由始齔小兒變為總角之童。”
“何謂總角?”
“少年之初也!”
“從這總角之齡開始,你將逐漸脫離幼小,不再每時每刻都需要呵護,不再是懵懵懂懂的孩童,而是蔥蔥之少年,有了承繼家業的資格。”
“但這只是資格,還沒到接手之時,少年十七歲,戴冠束發時,那才算成年,稱之為及冠。”
“到時候如果伯伯還活著,會為你主持成年及冠大禮,而現在,為你主持的是總角禮。”
“完禮之后,你便是家業繼承的第一人。”
不愧是劉伯瘟,雖然心狠手辣但是胸有飽學,這一段禮儀之論,恐怕宋老生和唐青云都不一定比他說的更詳細。
當他說完之后,目光更加嚴肅。
他看著站在中央的小虎頭,忽然沉聲開口鄭重發出詢問,道:“虎兒,回答伯父的話,你可愿意孝敬父母,可愿意護佑兄弟,姐姐妹妹出嫁之后,將來在娘家如果受欺負,你可愿意為其撐腰,肩負起楊氏族群的重擔。”
小虎頭從小受到幾大重臣教導,況且還有徽宗老爺子手把手的教,因此毫無靦腆,當即脆聲回答:“侄兒有此決意,愿承家業之重。孝父母,尊長輩,護兄弟,疼姐妹。”
“好!”
劉伯瘟重重點頭。
隨即,他抬手微微一揮,吩咐道:“上前來,給你父親母親跪下,記住要嚶嚶而哭,謝他們賜你骨血,你之性命,由父母而來。”
小虎頭乖乖‘嗯’了一聲,抬腳走到楊一笑兩口子跟前,雙膝跪下,恭敬叩頭。
可惜畢竟是個娃娃,雖然磕頭恭敬但卻哭不出來,忍不住羞赧看向劉伯瘟,可憐巴巴道:“劉伯伯,我,我,我擠不出來眼淚……”
“哈哈哈哈!”
寢宮之中所有人全都大笑起來。
女眷們尤其感覺有趣,全都笑的不顧形象,大嫂和幾個堂嫂則是淚流滿面,嗚嗚咽咽的不斷在嘴里念叨著:“哭不出來好,哭不出來好,是個享福的命,不像二弟小時候那般慘。”
然而老劉卻面色嚴肅,甚至顯得有些嚴厲,呵斥道:“父母之恩,跪拜以謝,為什么哭不出來?莫非你心如頑石嗎?”
其實這對于小孩子而太苛刻了,十歲的年齡哪能像成年人一般會演。
顧老二忽然起身,輕輕走到小虎頭身邊,伸出手,重重在小家伙的大腿上擰了一把,同時低聲道:“孩子,你想想你爹你娘這些年的辛苦……”
十歲小孩哪怕再怎么懂事,如果用苦情教育顯然還是沒法引起孩子悲傷的,但是腿上被擰的疼痛,小虎頭終于眼淚汪汪,哇的一聲哭起來,略顯委屈道:“二舅,你手勁太大了。”
“哈哈哈哈!”
寢宮眾人又是大笑。
劉伯瘟欣慰點點頭,順帶著瞪了顧老二一眼,道:“你明明知道手上沒個輕重,竟然專門擰孩子的大腿嫩肉。”
顧老二拱了拱手,笑呵呵道:“人生大事,疼就疼吧,虎兒一向懂事,不會恨我這個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