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世兩大帝王,同列宴席而坐,語之間,夾槍帶棒,卻又仿佛經年未見之老友,爭吵之時不忘頻頻舉杯相碰。
也不知是因為突然吵崩了,還是因為大唐的帝王惱羞成怒,忽然,兩位帝王竟然廝打起來。
拳拳到肉,是真在打!
大唐皇帝是個文生,南云帝王早年曾有武勛,因此,吃虧一方顯而易見會是誰。
然而,讓南云百官驚恐擔憂的暴怒并未出現,大唐皇帝性格磊落,輸了挨揍卻未遷怒任何人。
僅在臨走之際撂下一句話,算是向南云皇帝以及所有官員的告別:“就這樣吧,我得走了,賑災,乃天大之事,你們南云的糧食和物資趕緊給我運過去,那二十個州可以如你們所愿的當做是嫁妝……”
帝王一,口含天憲!
這意味著,所有人揣測和擔憂需要耗時良久的議和,僅僅因為大唐皇帝一,便在這一夜之間達成了。
……
大軍開路,車輦向北,當南云百官一路相送之際,其實車廂里的楊一笑已經昏昏欲睡。
昨夜一夜發生那么多事,他整整一夜都沒有睡覺,如果連白天游逛也算上,他已經一日一夜沒有合眼。
豈能不困?
送君二十里,乃是古之禮,南云官員們在城北二十里停下,目光遙遙望著車輦漸漸消失在北方,所有人的心中全都長出一口氣,幾乎所有官員都感覺渾身猛然一松。
而在繼續北上的車輦之中,楊一笑在車輦搖晃顛簸里哈欠連天,明明像是睡意沉沉,口中卻連續幾道口諭……
“命令圍住臨安的軍隊,暫時不可拔營啟程,至少再圍三個月時間,并且要做出隨時翻臉攻城的姿態。”
“還有,這三個月之內的態度要比之前更加強硬,每天至少要向南云催促三次,讓他們每天都起運一批糧食和物資。”
“同時,讓已經攻占附近州域的軍隊予以配合……”
“每當南云起運一批糧食物資時,附近某個州域的我方軍隊可以拔營,將所占之地移交南云,表達我們大唐一方會嚴格遵守議和的態度。”
“這叫打一棍子給個甜棗,主要意圖是別把南云給逼的太狠,既要他們努力起運物資,同時又要他們時刻不可松懈。”
“只要他們起運一批糧食,我們就撤走一個州的兵,讓他們不斷的看到希望,最終達成所有賠償乖乖運給我們的戰略目標。”
“這一次,咱們的主要目標就是糧食和物資……”
“此前咱們早就分析過,大唐暫時還吞不下南云,所以,所占之地歸還給他們正好符合我們的謀略。”
“另外,老崔,你趕車的技術很爛啊……”
“這般顛簸搖晃,你還讓不讓我好好睡覺?”
“你以后還想不想混了……”
“信不信我換個有能耐的車夫……”
……
哈欠連天的口諭說完,最后一句是對貼身大將的抱怨!
自古以來的帝王,恐怕很少有這種對身邊之人如此隨和者,明明身為上位者,卻用朋友般的口吻向下屬抱怨。
負責駕車的老崔早已習慣,所以回答的口吻顯得極為輕松,甚至,還透著三分笑意……
“陛下如此抱怨,不惜嚇唬末將,恐怕是想封口吧,您怕我回去之后說出您挨揍的事,可對?”
下屬敢如此,按說作為帝王應該暴怒,然而楊一笑僅僅只是一聲冷哼,打著哈欠如同囈語一般回了一句:“你知道就好,這件事爛在肚子里,否則的話,你知道后果會很嚇人……”
“咱們家里那些人,聽不得我吃一點虧!”
“如果被他們知道我挨揍了,并且打人的竟然是趙構那廝,我擔心啊,他們又要叫囂著繼續攻打南云。”
“朕好不容易才壓下他們的激進,萬萬不能再讓他們心里點燃這團火,總之還是那句老話,咱們大唐暫時不能吞下南云。”
“老崔,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崔寒山鄭重點頭,他作為半帥之才豈能沒有大局觀,只不過,作為武將又豈能沒有建功立業之激進?
因此老崔雖然點頭認可楊一笑的命令,但卻忍不住低聲追加了一句自己的想法,試探性的開口道:“其實,硬吃下來也行,只要挺住個三年兩載,南云偌大的地盤必然全部歸附,那時候,大唐國土暴漲一番……”
呼!
楊一笑在車中緩緩吐出一口氣。
然后,打著哈欠的囈語之聲再次傳出:“你呀你,不用幫軍方那些家伙向朕試探,你如今已經是羽林衛大統領,以后的功業在于守衛京師,開疆拓土的功勞,你這輩子是別想了……”
“他們教唆你來試探,你就幫著試探?”
“何苦呢,哪怕繼續打下去但是開疆拓土的功勞分不到你頭上。”
“老崔啊……”
“咱們關起門說點自家話!”
“以大唐現在的國力基礎和底蘊,你難道真相信咱們能吞下南云么?真要是硬吞下來,會被這塊大肥肉噎死啊。”
“時機不到,實力不夠,肥肉就不再是肥肉,而是能卡住喉嚨的骨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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