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回憶起來的時候,卻仿佛那一幕就在昨天。
遠處忽然有輕微的腳步聲,改名顧朝露的顧小妹走過來,身為大唐皇后,親自拎著食盒,身邊并無宮女和太監跟隨,僅有一個小家伙跌跌撞撞抱著一個大酒壇。
尚未走近,先已微笑,聲音溫婉道:“天色還沒擦黑的時候,夫君就一直絮絮叨叨,說是今夜要和他的好哥哥喝個夠,兄弟二人最起碼要喝一壇子酒。”
“夫君本意是想讓御廚弄菜弄飯,但我覺得御廚不一定熟悉劉大哥的口味,因此便親自下廚,弄了幾個時令小菜。”
“以前你們兄弟喝酒,菜肴都是我來燒制,以后也一樣,還是我親手。”
“恰好小虎頭結束了晚間課業,于是便被我抓來當個搬酒的勞力,況且他雖年幼,卻是家中男丁,父親和伯伯喝酒,正適合讓他伺候。”
溫婉的聲音中,顧朝露已經走到跟前。
劉伯瘟下意識就想起身。
結果卻被楊一笑用手摁住。
顧朝露則是笑道:“劉大哥何必如此見外,你還真拿小妹我當皇后啊?咱們是自家人,不需要這一套。”
一邊說著,一邊伸手,輕輕將小虎頭一推,恰好到劉伯瘟的身邊,故意呵斥道:“臭小子,瓷馬二楞的,還不趕緊給你伯伯倒酒!”
“記住,不要先給你父皇倒,先給你劉伯伯倒……”
小虎頭吃力的抱著酒壇子,晃晃灑灑的朝著碗里倒酒。
老劉怔了怔,眼角有淚光。
他忽然仰天長長一嘆,語氣又是苦澀又是傷感:“你們這兩口子啊,殺人根本不用刀,哥哥我這輩子,怕是要被你家的基業給累死。”
小虎頭不由仰起小腦袋,又是好奇又是不解看著劉伯瘟,迷惑問道:“劉伯伯,我家的家業不累啊,父皇已經開國登基,您成了禮部尚書,以后只需要搞好禮儀就行,再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樣累了呀。”
劉伯瘟又怔了怔,伸手輕撫小虎頭的腦門,柔聲道:“你啊,還小,不明白親情乃是殺人刀,你父皇母親最擅長用這把刀……”
“可惜伯伯我呀,這輩子就吃這一套。”
“如果別人想要拿刀殺我,伯伯我有一萬種辦法弄死他們。可是唯獨對你父皇幕后,我這輩子只能乖乖就戮。”
“小虎頭啊,你記住,咱們大唐基業才剛剛開始,以后會比以前更加的艱難,所謂打天下容易,守天下很難,況且現在天下都沒打下,你父皇母后這是讓伯伯我幫他們既打又守啊。”
“你說說,這是不是要被累死。”
小虎頭歪著腦袋思考,半晌才遲疑開口:“我六個舅舅都是猛將,趙云哥哥和楊七郎堂兄則是絕世猛將,打天下應該是他們的事啊,劉伯伯您難道也要上陣嗎?”
劉伯瘟哈哈大笑:“他們?他們可沒法跟我比!打天下可不是打打殺殺,如果只需要打打殺殺可就輕松了。”
笑聲之中,曲指輕彈,彈了小虎頭一個腦瓜崩,笑罵道:“去吧,睡覺去,別聽你母后的,今晚不用你伺候,我和你父皇喝酒,一喝就是一整夜,你還小,撐不住。”
小虎頭不由看向母親。
顧朝露屈膝行禮,伸手挽住小虎頭,將食盒放在石桌之上,娘倆腳步輕輕的離開庭院。
劉伯瘟目送她們離開,轉頭惡狠狠的瞪了楊一笑一眼,怒道:“算你狠,用這招。媽的,今晚哥哥灌死你!”
楊一笑渾然不懼,舉起酒碗當場挑釁,冷笑道:“誰灌死誰還不一定呢!別以為你是酒鬼我就怕你!論喝酒,我很猛!”
“來來來,第一碗……”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