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笑呵呵的伸手,輕輕在小虎頭腦門摩挲,然后,也不吝賞賜的摩挲了小天賜的腦門,溫聲道:“關于這個理,皇爺爺不好評,小天賜固然是仗著聰明耍滑,但這天底下就該有人耍聰明,沒辦法,聰慧是老天爺給的,先天而存,后天難追。”
“人都有好逸惡勞之心,水桶對你們而很重……”
“所以小天賜耍滑頭沒有錯!”
“此乃,天性也。”
“小虎頭也很好,身為兄長愛護弟弟,明明是你弟弟犯的錯,你卻愿意陪著他受罰,并且明明知道自己在受罰之中被坑,但是剛才卻愿意放棄讓皇爺爺評理,無非是擔心你弟弟又被懲罰,故而寧愿自己受委屈也要放棄……”
“都很好,你們兄弟二人都很好。”
“但是,皇爺爺仍舊要鄭重告誡你們一句話,這句話,你們當牢牢記在心中。”
“首先,小虎頭身為兄長,雖有愛護弟弟之責,但你不能無底線的愛護,就比如這次抬水過程中被弟弟坑一事,你該讓他道歉就必須讓他道歉。”
“其次,小天賜身為弟弟,繼承母親聰慧,學識強于哥哥,好學生誰都喜歡,皇爺爺尤其喜歡,但你決不能仗著聰慧,欺負你性格敦厚的哥哥。”
“記住了,你們兄弟雖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卻是同由你們父親血脈而來!”
“自古有句老話,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兄弟之間各有擅長是好事,但不要把擅長用在自家兄弟身上。而是要齊心協力對外,莫要做那兄弟鬩墻之事。”
老皇帝說到這里時,目光忽然閃爍深邃,足足沉默好一會兒,方才聲音低緩的道:“現在你們還小,有些大道理暫時不教你們,等你們年齡再大一些,皇爺爺便要跟你們說些典故,比如唐代的玄武門之變,又比如……”
老太監忽然開口,小心翼翼提醒道:“陛下,這些道理應該由他們父親教。也許在那小子的心里,并不愿意讓他的孩子學這些。按照老奴這幾年的觀察,楊小子對于子嗣教育之道似乎獨有一套方式。”
老皇帝微微沉吟,隨即輕輕點了點頭,道:“也是,老奴兒你提醒的對,那小子學究天人,也許已經給孩子們規劃好了未來。”
老皇帝說完之后,沉吟片刻再次開口,若有所思道:“就比如小天賜聰慧,所以他就刻意教導小天賜學術,小虎頭性格敦厚,他就刻意鼓勵小虎頭照顧弟弟……”
“揚其長,避其短,兄弟各有擅長,將來相幫互助!”
“兄長以仁厚而治,弟弟以聰慧輔佐。朕心里隱隱有所猜測,這或許就是他提前規避孩子們將來相爭的防備。”
老太監低聲道:“虎頭是嫡長子,軍中有六個舅舅,再加上義兄趙云,策論師傅宋老生,軍策師傅劉伯瘟……”
老皇帝聽懂了老太監的暗示,點點頭道:“所以,朕無需替那個臭小子擔心。更無需擔心他的下一代,小虎頭的位子穩得很。”
此時兩個小家伙恭敬告辭,已經抬著水桶搖搖晃晃的走了。
老皇帝遠遠看著,忽然臉色顯出寵溺的笑,對老太監道:“老奴兒你看看,水桶在扁擔上的位置仍舊靠近小虎頭。他明明已經知道了吃力的問題所在,然而他仍舊還是選擇繼續承擔水桶重量。”
老太監眺望兩個小家伙,忍不住由衷贊嘆道:“小虎頭真是敦厚,不愧是嫡長子哥哥。”
老皇帝欣然點頭,忽然大有深意說道:“自古開國之君,要經歷殺伐爭鋒,因此,要具備銳利之氣,楊一笑那臭小子雖然是讀書人,但他手腕該毒辣的時候會毒辣……”
說著一停,緊跟又道:“二代之君,貴之在守,故而胸懷要足夠仁厚,方才能做到容人納賢。恰恰小虎頭的這份性格,具備了二代之君的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