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裴寂被人攙扶著,踉踉蹌蹌地走下石階。
這位當朝宰相,此刻卻像一個風燭殘年的普通老人,渾身抖得不成樣子,臉上老淚縱橫。
他看到了房玄齡和杜如晦,嘴唇翕動,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發出一聲絕望的嗚咽,被下人扶上了馬車。
那輛代表著河東裴氏榮耀的馬車,在今日,顯得如此蕭瑟。
它駛向的,不是輝煌的府邸,而是一條通往地獄的絕路。
房玄齡與杜如晦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決然。
“玄齡,準備一下吧。”
“殿下北伐,長安,就靠你我了。”
“嗯。”房玄齡重重點頭,“殿下的新政,必須推行下去。”
“那些世家,也該把侵占了百年的土地,都吐出來了。”
兩人心中都清楚。
舊的時代,已經隨著裴矩的倒下,被徹底埋葬。
而新的時代,將由那位鐵血太子,用刀與火,一手開創。
他們沒有選擇。
要么,成為新時代的奠基石。
要么,成為新時代的絆腳石,被碾得粉碎。
東宮,麗正殿。
蕭羽褪去繁復的朝服,換上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勁裝。
他站在一面巨大的沙盤前,沙盤上,大唐與周邊諸國的山川地貌,纖毫畢現。
他的目光,如同一只翱翔于九天的雄鷹,落在了北方那片廣袤的草原上。
東突厥,頡利可汗。
一個盤踞在中原頭頂數十年的夢魘。
也是他,為自己準備的第一塊磨刀石。
“殿下。”
影一的身影,如同從陰影中滲透出來一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后。
“查得如何了?”蕭羽沒有回頭,聲音平淡。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