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行恭在一旁,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那雙銅鈴般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詫異。
孫思邈是什么人?
那是活死人、肉白骨的藥王,是連陛下都要禮敬三分的神醫。
他見慣了生死,心如古井,波瀾不驚。
可今日,他看著上將夫人,為何會是這副,仿佛要哭出來的模樣?
“老夫,奉陛下之命,前來,為上將夫人,診脈。”
孫思邈的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他緩步,走向王婉兒。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王婉兒看著這位須發皆白,卻仙風道骨的老者,看著他那雙泛紅的眼睛,心中,也生出幾分莫名的親近與疑惑。
“有勞,神醫了。”
她輕聲說道,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孫思邈點了點頭,示意她進屋。
他的語氣,溫和得,不像一個初次見面的長者,倒像一個,關心自家晚輩的,爺爺。
丘行恭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簡陋的屋舍內,只剩下孫思邈與王婉兒兩人。
孫思邈取出一塊柔軟的絲帕,墊在王婉兒的手腕下。
他的三根手指,輕輕搭了上去。
孫思邈的心,又是一顫。
“夫人放心恢復的很好。”
“多謝神醫。”王婉兒松了口氣。
“只是”孫思邈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詞句,“夫人似乎有些,思慮過重,氣血略有虧損。”
他抬起頭,那雙蒼老而又溫和的眼睛,看著王婉兒。
“那孩子,常年征戰在外,想必,夫人很是掛念吧。”
王婉兒的眼圈,微微一紅,點了點頭。
“老夫,與那孩子的家,也算有些淵源。”孫思邈的聲音,放得更輕了。
“不知,他的父母,如今,可還安好?”
他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可那搭在脈搏上的手指,卻不自覺地,收緊了。
王婉兒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夫君他,自幼,便是孤兒。”
“他的母親”王婉兒的聲音,低了下去,“很早就,過世了。”
孫思邈的心,像被針,狠狠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