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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第 85 章【二合一】

    而在災區無糧的關頭,世族對庶族惡劣,那些吃不上飯的庶族,就未必能仁義禮智當先,只要稍稍有人引導,甚至不用引導,他們便會伙同流寇盜賊,沖向各地世族,搶糧殺人

    譚廷幾乎能想到那場景了。

    他只想到那些人會來害他,萬萬想不到這些人已經泯滅了良知與人性,以這些小世族的人命為餌,連與他們同樣出身世族的同胞都不肯放過!

    譚廷臉色沉到了極點,幾乎沒敢再多停留一分,厲聲叫了人來。

    “快快!告知官府、告知各地世族,小心有人以災民的名義搶糧作亂!”

    接下來日,毒辣的日頭炙烤著洪水退去后的大地。

    譚廷在那消息發出去后的第二日,急回了重災區坐鎮。

    各地官府聽到他的消息都不可思議,什么人會不擇手段到這種地步?

    可是當又兩日,消息傳過來的時候,眾人都震驚了。

    譚廷派出去的人,提前知會了不少人家,其中有個世族因為譚廷的通知,提前預備,幸免于難。

    可還有兩個偏遠一些的世族,還沒能接到消息,就被沖了。

    一夜之間,那兩個好心放糧救濟百姓的小世族,闔族被流寇和災民所沖,糧食被哄搶一空,連綿的房屋被燒毀,不少族人被打殺燒死在了自家的庭院中,不少人跪地求饒、奉出所有的金銀,才留下一命。

    譚廷知道,那根本不是流寇,但餓極了的災民都跟在后面一起搶糧,也是真的

    雖然只是兩個小世族,可消息傳來的時候,但凡是世族官員都臉現驚怒,還有人不由地辱罵出聲。

    而庶族災民們聽聞也都驚怕,他們驚怕的不是流寇和搶糧的災民,而是眼前的世族官員。

    這些世族官員是不是就此恨上了他們,還愿意繼續放糧嗎?他們還能安心吃世族放出來的糧食嗎?

    所有人都驚懼起來。

    兩個小世族被沖的事情一出,朝野便引發了不少喧鬧之聲。

    若非是譚廷提前布置,譚家逃過一劫,而他又及時傳信,讓世族小心防備,那么混亂只會更大,大到所有的世族和庶族,都在彼此警惕中,向對方豎起矛和盾。

    世族庶族的矛盾會一觸即發,屆時兩族是如何光景,像項宜、譚廷這般跨在兩族之間的人又如何自處,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好在,當下雖然世庶關系又惡劣了起來,但還不到這般地步。

    譚廷只怕那些人不達目的不肯罷休,想著之前二次決堤,阻隔了救濟糧的事情,他特意誰也沒有提前告知,突然下令調出人手去守河堤。

    一眾官員都不知道他這是何意。

    河堤又不是邊關長城,派人去守,真的有用嗎?

    不想就在譚廷派人守堤的第二天,竟就抓到了一波蓄意攻擊河堤的人。

    這些攻擊河堤的人在被抓時就畏罪自殺了。

    越是這般,越令人驚訝。

    那些災區官員聽聞此事,驚得說不出話來。

    “是什么人要禍國殃民?!沖了世族的事,是不是也是這些人做的?!”

    這些官員越發產生了疑問。

    在世族和庶族的矛盾之外,還有藏在暗處的黑手攪弄風云。

    而這只黑手漸漸暴露在人前了。

    譚廷并沒有回答他們的疑問,但又想到了彼時,岳父項直淵任上的潮云河決堤的事情。

    潮云河決堤,是不是也一樣,其實不是被大水沖垮,而是人為。

    所以,從那么早之前,那些人就開始謀劃了,對嗎?

    譚廷攔住了破壞大堤的人,順利接到了朝廷給的賑濟糧草。

    世族不用膽戰心驚地繼續放糧,庶族也不用再吃世族給的糧,一時間雙方間各自警惕的情緒,才稍有緩解。

    譚廷不敢松懈,寫了長長的折子細述此事,遞去東宮。

    那些人要做的事,被譚廷攔下了七七八八,他們達不到目的,還不曉得有什么后招。

    河堤守住,洪水退去,災民有糧可吃,譚廷亦讓各地惠民藥局放藥防疫,最后安排各地官員,逐步修繕百姓房屋。

    災情總算是緩了下來。

    可惜因著兩個小世族被沖的事,世族庶族的矛盾又上了一層。

    譚廷有些擔心妻子在京如何了,畢竟她身份實在是太敏感了。

    這會他正準備去寫信詢問。

    不想有幾個官員在論事,見了譚廷就想問問他的意思。

    但這些人還沒來及說,就有譚家的仆從跑來找他,來人手里拿著一封信。

    譚廷一眼看到信封上娟秀的字跡,心跳都快了起來。

    他不由抬手,朝著仆從招手。

    “我在此處。”

    那幾個論事的官員見他著急,還以為是什么緊要的事情,不由問了一句。

    “譚大人,是不是有京里的消息?”

    只是他們問了,卻見拿到了信的譚大人,頭也沒抬,只看著信道了一句。

    “是拙荊的家書??你們論你們的,我先去了。”

    說完,抬腳走了。

    幾個官員都愣了。

    他們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呢。

    眾人疑惑著相互看了幾眼,但再看向欽差譚大人離開的方向,人影都沒了。

    災區比不上衙門,譚廷無處洗手,卻還是用絹帕擦了手心的汗,才在意僻靜的樹下,拆了妻子的信。

    信甫一拆開,便有清涼的風從樹蔭下掠過。

    譚廷眼中映出那些干凈娟秀的字跡,看見當先第一句――

    大爺安否?不知賑災之事可否順利?暑熱正盛,大爺記得及時消暑。

    只不過兩句問話一句叮囑,便看得譚廷一顆焦灼的心都柔和舒展了開來。

    他又把這行字看了一遍。

    上次不算。

    這次才是她第一遭給他寫信。

    譚廷一連把第一行字看了遍,嘴角禁不住翹了起來。

    她定是想他了。

    但信的內容不少,譚廷還是又往下看了下去。

    她在心里說起了近來的事情,提及的幾樁和譚建之前來信告訴他的差不多,但她又另外說了一件。

    她遇見了宣二夫人。

    譚朝宣提前進了京,而后宣二夫人才帶著兒女仆從到了京城。

    宜珍不是會計較的性子,卻在信里特特提及了宣二夫人的傲慢。

    她并不是向他告狀,雖然譚廷希望是這樣??她專門道:

    恐他們夫婦對宗子之位,還另有打算,大爺務必上心。

    雖不是告狀,但也是如此專門提醒了他。

    譚廷心下柔軟的不行了,又在她那提醒的話里,停留了幾息。

    不過她往下又說了一樁事。

    道是皇上昏迷不醒,情況不容樂觀。

    說起來,她這封信先就到了他坐鎮的重災區,可惜他又去了清。信又去了清,不巧他又返回了這里,所以遲了幾日才看到信。

    譚廷想到妻子的信晚了好幾天才道,有些郁悶,但這么多日了,他這里并沒有聽到皇上薨逝的消息,看來還在診治當中。

    皇上不能理事也算不得大事,只要太子穩妥就好。

    不過這多事之秋,他最好還是能盡快料理完手上的事情,早早返回京城。

    他想著,目光就落在了信的尾處。

    信的結尾,妻的字跡似乎越發柔和了――

    庭院墻角的一簇早菊已含苞待放,盼元直勿誤花期。

    只在這句話中,譚廷幾乎看到了信紙上,妻子嫻靜地坐在庭院廊下賞花的模樣。

    風從她腳邊吹過,輕輕撩動她的裙角。墻角的早菊悄然開了,她輕輕低頭聞了那菊花第一縷清香

    譚廷的心都要飛回家了。

    可惜他一時間還走不了,只能將信細細收好,貼身放進了懷中。

    然后給她寫了回信。

    京城。

    有人再次與漆黑的深夜,悄然聚在一起。

    程駱自然再次赴約,他剛到,便聽見有人說了一句。

    “陳氏這次可算是把事情辦砸了,除了那兩個世族,其他可都沒能成。”

    之前那哼哼提醒著他們不要退縮的人,這次語氣沒之前那般傲了,哼哼道了一句。

    “誰能想到,那譚廷竟是個難辦的。”

    他說著,看了一眼上首老者和他身邊的人。

    “若是早早就除了這譚氏宗子,就沒有這么多事了。”

    程駱聽了嗤笑一聲。

    陳氏無能,還怪旁人。

    不過那“旁人”也實在沒辦成事。

    在座的人里,辦不成事的可真不少

    他如何想,那上首的人并不在意,只是蒼老的聲音道了一句。

    “事已至此,再從旁處下手也是一樣的。”

    他一說,眾人都向他看了過去。

    那老者淺笑一聲,在漆黑的廳中有些陰冷。

    “皇上昏迷近半月了,后日,太子可得去城外的藥王廟祈福了。”

    話音落地,廳中人皆眸中抖出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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