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538：建書院（一）求月票

那一瞬，康時有種血液凝固的錯覺。

夜風吹打身上，冷得讓人想打哆嗦。

他道：“寧圖南！”

寧燕，字圖南。名雖為尋常燕雀，字卻取自《逍遙游》中的鯤鵬寓意――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而后乃今將圖南。

這個字是宴安婚后所取。

“怎得了？”寧燕溫聲哄著女兒，直至她破涕為笑，又聽康時連名帶字喊自己，這才神情平靜地扭頭看向他，“聲音小點。”

女兒在親人面前比較活潑開朗。

若有陌生人在場，則變得內斂膽小。

康時對囡囡而只是比較玩得來的男性長輩，遠不到“親人”那般熟稔。康時方才的語氣又帶著幾分嚴厲，擔心女兒會被嚇到。康時這才反應過來，還有個孩子在場。

再之后，便是現在了。

“遲早凝聚文心？”

所以――

徒留康時一人在原地。

康時不由得對月發出一聲輕嘆：“興寧啊興寧，你可真是……一見誤終身……”

“別類分門，因材施教。”

沈棠點著冊子。

寧燕這是選擇了跟褚曜一樣的路。

“我還能消磨幾年？”

資質高低，擅長不同，興趣各異。

“不曾立功，不曾揚名，如何服眾……思來想去，唯有此舉、此物能證明，我寧圖南絕非庸人！”寧燕手中抓著那枚她曾夢寐以求的文心花押，底部篆刻“寧氏圖南”四個字，側面刻有“三品上下”四個字，“夜已深，便不打擾了。”她頷首致歉，抱著女兒入了屋。

這份名錄可是姜勝他們這一月多的成果，將有天賦的女子都囊括其中，剩下的便是如何安排她們的去處。沈棠也不準備將她們一個個培養成戰場殺器，因為這不現實。

“眼睜睜看著自己成為一介庸人？”寧燕的語氣自始至終都很平靜，仿佛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但每一句背后又都是不可說的血淋淋，“季壽，你也好，興寧也好，生來就不用愁天賦被時光歲月消磨的痛苦。所以有些事，就永遠無法感同身受……”

“有人說能讓我恢復光明，你能理解那種迫切的渴望，不計一切代價想要看看的心情？我忍不了繼續蹉跎天賦，也忍不了幾年的等待。興寧給我取字‘圖南’，愿我背負青天，志向高遠，但歸根結底，終究只是普通人。一如燕雀只是燕雀，無法化為鯤鵬。”

用不了三四年，或許是一兩年呢？

后期再以文運彌補……

康時雖未被激怒，但也生出了薄怒，完全想不通寧燕為什么要這么做。他擔心再次嚇到孩子，便努力壓低聲音道：“寧圖南，以你的天賦，凝聚文心是遲早的事……煤偽匱≡裾馓跫そ穆罰耆狹俗約旱暮舐罰刻熱糶四濫閼餉醋觶嶙骱蝸敕ǎ俊

她的文心花押是真的。

寧燕只是笑了笑：“沈君看重興寧，二人又是君子之交。是，若以遺孀身份，或許能得一時庇護，也能做到你說的。不過――興寧留下來的每筆遺產，我都不想動。”

<divclass="contentadv">讓這份“惺惺相惜”，好好保存著。

只要能派上用場，于她而便是人才，不一定非得在官署任職做事，不一定非得上戰場排兵布陣。哪怕深耕田地，只要能讓庶民吃飽，讓這世上少一個餓死之人――

所以――

有且只有一種可能！

寧燕淡淡道：“你不是猜出來了？”

康時還是頭次聽寧燕說這么多：“但以你之能，只需契機，積攢文運絕非難事。”

也不知她的選擇正確與否。

“六歲啟蒙，資質一般的，一旦過了十歲，對天地之氣的感知便愈發遲鈍，自此開始走下坡路。直至十六歲，一般天資也就消磨光了。武膽武者尚能挽救，文心文士卻不同。我自認為天賦非常，但莫說雙八年華，今年二十有六！足足晚二十年！”

因為康時是標準的浪子賭徒做派，寧燕那個性格哪里會看得慣？

康時將對方當做摯友遺孀看待，念在過往交情也準備照拂，誰知她的選擇每一步都在他意料之外，且態度堅決，不留后路。

康氏和寧氏算是當地比較有名的家族，兩家偶爾有走動，康時很小就知道寧氏有個性格孤僻要強的女兒，跟其他家女兒都合不來那種。他離家之前只遠遠見過寧燕幾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