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344:西北亂局(七)求月票
“可恨!著實可恨至極!”
呂絕被這倆人理直氣壯、毫無愧疚悔改之心的話氣得怒火填胸,仿佛噴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火焰尾巴。他握緊了手中柴刀刀柄,克制將兩人腦袋砍下來的沖動。
“畜牲也不屑干出這種混賬事!”熾盛怒火幾乎要將呂絕的理智燃燒殆盡,“難道在你們眼中,庶民的命就不是人命了嗎?”
那名半吊子文心文士面如死灰。
他恨沈棠,罵她是賊,罵顧池幾個是狗,也恨浮姑庶民落井下石,但不意味著他真什么都不懂。至少他知道自己交代這些實話的下場――絕無生路,必死無疑!
反正橫豎是死,他也豁出去了。
他啐了一口帶著血的唾沫,不慎牽動嘴角傷口,松動的牙床沁出更多溫熱腥甜的血,順著舌頭彌漫整個口腔。神情輕蔑不屑,反道:“庶民賤命怎能算是人命?”
呂絕被這話徹底激怒。
反手將柴刀豎直捅其大腿。
“這不是疫病是什么?”
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
又臭又惡心,沾著黏糊糊的泛黃尸水,也不知先生是怎么繃得住不嘔吐的。
沈棠問:“引出來?該怎么引?”
所幸此事解釋起來不復雜,三兩語之下,祈善很快就明白傷口怎么回事。
“天海也出現一模一樣的疫病!”
就在他腦中生出奇奇怪怪畫面的同時,顧池頭也不回地道:“守生,你離遠些,注意武氣護體,莫要被疬氣沖撞了。”
他無奈道:“需要血,要么讓善來,要么讓半步幾個來,豈能讓主公自損貴體?”
“找到疫病源頭了?”
畢竟他是學醫的,不是玩蠱的。
“放血!”
若是真疫病,隨便都能死上一城。
身體兩側還長著數十條蜷縮的腿。
大丈夫能屈能伸,若輕易死了,豈不是可惜?再者,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半吊子文心文士也譏嘲地看著同伙,雖然他的表情因為疼痛而猙獰扭曲,但絲毫不影響眼角眉梢流露出的輕蔑不屑。呵,沖仇人搖尾乞憐的斷脊之犬,丟人現眼!
呂絕抬首征求顧池的意見。
不止是人尸,還有附近的鳥尸。
呂絕的動作算不上溫柔,疼得半吊子文心文士哀哀慘叫,幾度失血昏迷過去。
沈棠無奈:“多喝熱水、忌喝生水,這么簡單的道理還需三申五令嗎?”
呂絕雖不知這是什么蠱蟲,但光聽這倆字就忍不住汗毛倒豎,恨不得后退一射之地。他看著尸坑,又看顧池從尸體扒拉出來的蠱蟲尸體,道:“若這是蠱蟲……那么,上周村和下周村的疫病也是人為做的?”
“這么殺了,便宜了。”顧池神色漠然,他有的是手段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特別是對付這些所謂的硬骨頭,效果極佳,“帶回去讓主公發落……”賬,慢慢算!
半吊子文心文士口中發出凄厲尖銳的慘叫聲,呂絕握著刀柄在他血肉中攪動幾下,神色猙獰宛若惡鬼,熾熱氣息噴吐在此人面頰上:“這么點兒疼就遭不住了?”
尸坑內外的尸體爬滿無數正在蠕動的蛆蟲,他走近其中一具,定睛細看兩眼,抬手從懷中摸出雙手套,緊跟著又取出雙類似筷子的竹制品以及,一只精巧小碟子。
蠱蟲千萬種,脾性各不同。
福不雙至,禍不單行。
既然知道有人往井水丟了死老鼠,老鼠尸體就一定要打撈上來,被污染的井水也要封掉,免得重蹈覆轍。目前來看,應該是有人無意間飲用生水,喝到了蟲卵。
說著又往下一劃。
顧池反問:“你覺得這是蛆蟲?”
顧池舒了口氣:“幸不辱命。”
顧池又從其他尸體找到另外幾條已經死亡的蠱蟲……這次疫病的罪魁禍首,絕對是這玩意兒沒得跑了。他指揮呂絕尋來木柴甘草,清出大片空地,用以焚尸。
呂絕:“???”
董老醫師判斷了一下病號們的病情,估摸了一個大致時間:“至多還有兩天。”
但慶幸的是,發現及時,趁著大范圍傳播之前控制住,盡可能減少傷亡。只要引出這些蠱蟲,這場危機應該就能解除了。只是,沈棠這口氣明顯松得有些早了。
還不確定這些血有無作用,主公一下子放這么多,萬一沒用豈不是浪費?
董老醫師端著兩碗血去病區。
口頭叮囑還不行,還得蓋章下令!
呂絕揮刀泄憤的時候,顧池始終保持沉默,目光遠眺,似乎在欣賞風景。直到聽到那段毫無骨氣的求饒,他口中發出一聲短促的不屑哂笑:“求饒?你可真是孬種。”
“你瞧。”
此次疫病乃是人為,往井水投放帶著病氣的死老鼠傳到了人身上,但兩三年前上周村和下周村的疫病,又是怎么來的?根據治所記載,此次疫病猛烈,致死極高。
顧池:“去瞧一瞧那個尸坑。”
位置荒涼隱蔽,雜草已有腰高。
或者說,什么蟲子?
顧池撥弄已經死掉的蟲子,眸色漸冷,他道:“蟲?準確來說,這是一種蠱蟲!你看它身上這些白點,俱是蟲卵。蠱蟲蟲卵靠著汲取精血才能孵化,孵化之后繼續產卵也需要大量的精血,尋常人十天半月就得斃命!”
“求壯士饒我一命……”
尸坑在上周村和下周村交界處。
還沒等到答案先等來了一只碗。
毫不遲疑地用左手抓住劍身。
來人正是徐解。
徐解臉色難看地笑了笑,氣息聽著虛弱不少:“巧了,解這里有個壞消息。”
等待消息的空隙,她耳尖聽到屋外急匆匆靠近的腳步聲,一聽就知道是誰。
“先生,這蛆蟲有甚好看的?”
這道傷口極大。
還未完全靠近便嗅到極具刺激性的惡臭,尸坑附近躺倒不少腐爛程度極高的鳥禽尸體。大部分尸體還在尸坑橫七豎八躺著,另有十幾具被人挖出來,四處散落。
“你們愣著作甚?”
祈善:“???”
“先生,這二人殺不殺?”
顧池搖頭:“無事。”
沈棠問道:“多久?”
嘴上這么說著,手上卻絲毫不含糊。
這血腥兇殘的一幕看傻了另一人。
這個字觸動沈棠某些記憶。去歲,她在聯盟軍大營外跟公西仇碰頭,后者就提過蠱蟲的事――少沖中了蠱,河尹境內又爆發蠱蟲造成的“疫病”――這真是巧合?
頭部和尾部也跟蛆蟲不同。
眾人目光狐疑地看著顧池,不知他帶回幾條蛆蟲是啥意思。這就是疫病源頭?
二人忙活到了黃昏十分,才帶著倆半死不活的“漏網之魚”以及一碟子蠱蟲尸體和蟲卵回到了浮姑城。為求穩妥,這些蟲卵被他用紙張布帕重重包裹,沈棠等候許久。
<divclass="contentadv">“望潮,可有結果?”
沈棠這里也不停歇。
“壯士,我再也不敢了……”
“先生這是要去哪兒?”
沈棠愧疚看著祈善:“是我大意了。”
治下庶民洗澡,她要督促著。
“這不是蛆蟲還能是甚?”
壞事都喜歡扎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