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燈。一壺茶。韓三武給師曠斟了一杯茶,抬眼,久久不。師曠盤膝而坐,伸手端起了茶盞,也抬頭看向了韓三武,忽的微微一笑:“大將軍深夜前來,有何疑惑之處?”韓三武依舊沒有說話。師曠收回了視線,呷了一口茶,徐徐放下茶盞,微微一嘆:“大將軍其實原本就知道,那么就讓我來猜猜大將軍之惑在何處。”師曠一捋短須,抬眼望向了深邃夜空中的星辰,說道:“當是太子為何會被送到這黑水城!”“先帝之死,死于五毒神教之毒,宮中太醫倒是診斷了出來,卻無法醫治……其實,李辰安倒是有派了一個少年郎來,他叫小武,一個醫術高超的啞巴。”師曠收回了視線又看向了韓三武,“他給昏迷中的先帝診斷過。”韓三武這時候才開了口:“他能治!”這三個字不是用的反問,而是肯定!“對,他能治!”師曠亦沒有否定。“那為何沒治?”“因為……若救治了先帝,那么這一局棋的走勢也就變了。”韓三武瞇起了眼睛,“所以這就是喬子桐喬相的意思?”“不!”師曠擺了擺手,又道:“這是李辰安的意思!”韓三武心里一驚:“李辰安既然派了小武前來,為何偏偏又不讓小武醫治?”師曠沒有回答,他面帶微笑的注視著韓三武。因為這不需要回答。韓三武過了三息才長長一嘆,他也望向了深邃的夜空:“我與先帝之情……”“好吧,站在寧國的立場,一個混亂的越國確實對寧國更有利,這不是感情這個詞能夠去左右的。”“李辰安這小子……倒是人間清醒!”韓三武又看向了師曠,問道:“那么他對晗月公主之情又是真還是假?”“這個是真!”“何以見得?”“大將軍當已知道晗月公主率領的十萬神策軍已從東瞿關獲得了半數的武器裝備!”“雖說是用糧食換來的,可大將軍也知道寧軍的武器無堅不摧,寧軍的戰甲無刃可破……這不是多少糧食就能夠換的,這便是李辰安對晗月公主的支持!”韓三武沒有否定。
韓冬凜給他的來信中說了這件事,也送來了一把寧軍的刀和一套寧軍的戰甲。他試過了這刀的鋒利和這戰甲的防御。另外,他還聽過三千寧軍滅了荒國宇文峰的三支鷹!這樣的武器盔甲,確實不是用多少糧食可以換來的。而韓冬凜也正是憑著這樣的武器和盔甲,一舉奪取了西部邊軍所據守的西顧城。原本韓冬凜所部是要向四風城方向進發的,卻因樞密院院正封伯兮的一封密信停在了西顧城――荒國大軍已順離江而來!――封伯兮手握太子密令卻未能調動越國四路邊軍!――禪宗已控制了四風城!――喬子桐不知所蹤!越國的形勢一時間撲朔迷離,莫要說晗月公主和韓冬凜,就算是韓三武,這時候也似乎充滿了疑惑。故,今夜他來到了師曠的居所。因為他知道師曠帶來的先帝遺信是假的。他知道蕭川庭恰是在先帝病逝時候在四風城呆過一些日子。那么師曠就是喬子桐的人。這個局,是喬子桐所做,現在喬子桐卻不見了……那么師曠當知道一些事。“喬相他去了何處?”師曠搖了搖頭:“我的任務是在這里看著你,至于喬相的去向我哪里知道。”“真要用越國為禮給晗月公主陪嫁?”師曠眉梢微微一揚:“其實當我抵達黑水城,當我將那所謂的遺書交給大將軍的時候,大將軍沒有以兵戈相待,大將軍心里就已經默認了這個結局。”“大將軍是顧全大局之人,師某佩服!”“從寧國傳來的消息看,李辰安治下的寧國確實在向好……”“這個向好的意思是寧國百姓的日子過得比以往好了不少,而他僅僅登基才不到半年的時間。”“假以時日……”韓三武擺手打斷了師曠的話:“我僅僅是因為先帝已駕崩,死者不能復生,而我并不希望越國就此而亂罷了!”師曠笑了起來:“所以我才說大將軍是顧全大局之人。”韓三武忽然笑了起來,笑得令師曠有些莫名其妙:“大局?”“嗯……這確實大局。”“只是這大局太亂,該是我出馬去平定的時候了。”師曠眉間
微蹙:“現在的亂局大將軍如何去定?如何能定?!”韓三武濃眉一揚:“本大將軍當然可以定!”他俯過身子,臉上帶著笑意:“太子殿下就在大將軍府,我只需要搖旗一呼,便可名正順的舉兵。”“四路邊軍也好,禪宗僧兵也罷,借用李辰安說過的那句話……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的陰謀詭計都不值一提!”“師先生莫非以為本大將軍的手里就沒有別的棋可下了么?”“其實……現在不妨告訴師先生,你奉喬子桐之命來看著我,其實你根本就看不了!”“但我還是希望師先生看看,因為這是一個最精彩的時候,我需要有你這樣的見證者!”師曠心里陡然一驚,視線漸漸冰冷:“這么說,你一直在演戲?”“爽快的將十萬神策軍交給晗月公主是在演戲!”“假裝不知道先帝遺信真假也是在演戲!”“隆重迎接太子到來,卻以安全為由讓他呆在東院還是在演戲!”“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韓三武身子微微向后一仰,臉上露出了一抹嘲諷之色:“師先生這是質問本大將軍?”“若我不答,師先生是不是就想殺了本大將軍?”“本大將軍既然敢來,當然就不怕師先生出劍的!”韓三武忽的拍了拍手,師曠扭頭就向涼亭對面的屋脊看了過去。他的心微微一緊。那處屋脊上本沒有人。但現在卻站著一個人!一個背著一把長刀的男人!他的瞳孔一縮:“封刀!”越國皇室有兩大供奉,同為大宗師!封刀便是其中之一!他還是刀山上風云樓的樓主!“你既然在這,那么刀山的三千把刀也當藏在這黑水城?”封刀背刀立于夜色中沒有回答。師曠又看向了韓三武,苦笑一聲:“看來今夜我兇多吉少。”“不,先生依舊會安好!”“可我真的是喬子桐的人!”韓三武沉吟三息,笑道:“那你可知道我又是誰的人?”“說來聽聽。”韓三武俯身,說道:“我是天下緝事司的……司正大人!”“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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