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是在叫他?
賀淮欽的脊背一僵,一種陌生的悸動瞬間攫住了他。
他幾乎下意識地去回握住那只白嫩嫩的小手,那柔軟溫熱的小小觸感,像帶著微弱的電流,順著他的指尖,一路蔓延至心臟。
就那么短短幾秒,他心中那片被強行冰封的角落,似乎正在悄然化開。
“爸爸……帶我去見媽媽……”床上的小人兒翻了個身,松開了他的手指,咂了咂嘴,含糊不清地又嘟囔一句:“想媽媽……”
原來只是夢話。
一股說不清是失落還是自嘲的情緒涌上心頭,將賀淮欽心頭那陌生的柔軟沖刷得七零八落。
他緩緩收回手,握成拳,指尖那點余溫似乎也變得有些燙人。
這一夜,賀淮欽沒有睡著。
溫昭寧也折騰了一夜,夜里青檸高燒反反復復,她隔四個小時給她喂一次退燒藥,期間不停地給她物理降溫,到天亮時,青檸退燒了,她才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一會兒。
賀淮欽起床走出臥室,看到小女孩一個人站在二樓的走廊里,隔著窗戶逗弄樹梢上的一只小鳥。
聽到腳步聲,小女孩警覺地回過頭來,見是他,孩子甜甜一笑。
“叔叔,早上好。”她開口聲音有點啞,顯然喉嚨還不是很舒服。
賀淮欽點點頭,走到她身側:“你媽媽呢?”
“媽媽還在睡覺,她昨晚一直照顧我,沒睡好,現在在補覺。”
賀淮欽“嗯”了聲。
他不善和孩子交流,一大一小面對面站在走廊里,忽然沒了話題。
孩子那雙酷似溫昭寧的大眼睛清澈明亮,她就那么眨巴著眼看著賀淮欽,讓見慣了大場面的賀淮欽莫名局促。
他轉身想下樓,孩子伸手,小心翼翼地拉住了他的手。
那柔軟溫熱的小手,再次包裹住他的指尖,和昨晚一樣的悸動,又一次席卷了賀淮欽。
“謝謝叔叔救我,謝謝叔叔帶我見媽媽。”孩子很禮貌很真誠。
賀淮欽看向她稚嫩的小臉,破天荒的放軟了向來冷硬的聲線,用自以為最柔和的嗓音問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陸念初,小名叫青檸。”
欽寧?
賀淮欽心潮翻涌,他蹲下來,握住孩子的肩膀,連聲音都來不及切換柔軟模式,快速地問:“哪個欽?哪個寧?”
青檸被他嚇了一跳,但還是冷靜地回答他:“叔叔,我才幼兒園小班,我不認識字,我不知道那兩個字怎么寫。”
賀淮欽還想問什么,溫昭寧聽到動靜醒了。
她走出客房,看到賀淮欽單膝跪地蹲在青檸面前,心頭一仄,快步過去把青檸拉到了自己的懷里。
“寶貝,怎么跑出來都不和媽媽說一聲?”
“我看媽媽在睡覺,就沒有吵媽媽。”
“寶貝真貼心,謝謝寶貝。”溫昭寧摸摸女兒的小臉,“怎么樣?喉嚨有沒有好點?”
“咽口水還是痛痛的。”
“那快進屋,媽媽給你噴藥藥。”
“好。”
溫昭寧攬著孩子想回客房,身后,賀淮欽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溫昭寧心頭警鈴大作,這人瘋了嗎?孩子還在這里呢,就和她拉拉扯扯的,萬一被孩子看到多不好!
“賀律……”她眼神祈求,希望賀淮欽千萬不要在孩子面前說什么、做什么不合時宜的事情。
賀淮欽看著她,過了片刻,放開她的手。
“早餐吃什么,我讓人送過來。”
溫昭寧松了一口氣:“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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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昭寧給青檸噴好藥后,青檸說想看《小豬佩奇》,溫昭寧的手機快沒電了,她帶著青檸下樓。
樓下餐廳內,賀淮欽正在煮咖啡。
“賀律,能借你家電視看個動畫片嗎?”溫昭寧問。
“遙控器在茶幾上。”
“好,謝謝。”
溫昭寧給孩子放了《小豬佩奇》,就上樓去洗漱了。
昨晚手忙腳亂照顧青檸一夜,她根本顧不上拾掇自己,幸好剛剛賀淮欽讓人送早餐的時候,也順帶給她和孩子拿來幾套換洗衣物。
溫昭寧進客房的浴室沖了個澡。
浴室里,水汽氤氳。
她剛洗完澡,準備吹頭發,就聽到“咔噠”一聲,浴室的門被推開了。
“寶貝,這么快就看完了嗎?”
溫昭寧以為是青檸,一轉頭,發現進來的是賀淮欽。
“怎么是你?”她下意識地抓緊了胸前的浴巾,“你出去!”
“這里是我家,你讓我出去?”賀淮欽一步步走近她,“去哪?”
溫昭寧接不上話。
是啊,這是他的家,現在她和孩子才是這個家的訪客。
賀淮欽目光鎖著她。
她身上只裹著一條柔軟的白色浴巾,浴巾堪堪遮住關鍵部位,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體曲線,因為受驚,她的胸口微微起伏著,春光欲泄。
賀淮欽晨起的躁動,在這一刻達到了極致。
他雙手撐住洗手臺的大理石臺面,將溫昭寧鎖在他的臂彎里。
“你干什么?”溫昭寧慌亂無措,賀淮欽的目光太燙了,燙得她身上的水珠都要被蒸發了。
“你女兒叫什么名字?”賀淮欽問。
“陸念初。”
“小名叫什么?”
“青檸。”
“哪個欽?哪個寧?”
“青色的青,檸檬的檸。”
賀淮欽頓住了。
原來是這個青檸,不是他想的那兩個字。
“為什么要叫念初?為什么要叫青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