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佑蜷縮在一艘破舊的漁船底部,身上蓋著腥臭的漁網。
船外,日軍巡邏艇的探照燈掃過水面,發動機的轟鳴聲越來越近。
“停下檢查!”日語喊叫聲穿透薄薄的船板。
胡天佑屏住呼吸,右手緊握藏在腰間的匕首。
黃色文件袋貼著他的胸口,那份名單像一塊烙鐵般灼燒著他的皮膚。
三天來,他從南京一路躲避追捕,已經換了多種身份――難民、商人、農民、傷兵、漁夫……
船板被重重敲擊,老漁夫顫巍巍地應和著。
日語對話聲斷斷續續傳來,接著是靴子踏在甲板上的震動。
胡天佑透過漁網的縫隙,看到一雙锃亮的軍靴就停在距離他頭部不到一尺的地方。
“太君,我這船小,就打了這么點魚……”老漁夫卑微的聲音中帶著顫抖。
軍靴的主人用日語咒罵了一句,隨即傳來翻箱倒柜的聲音。
胡天佑感到一滴冷汗順著太陽穴滑下。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爆炸,接著是密集的槍聲。
巡邏艇上的日軍頓時騷動起來。
“游擊隊!快追!”軍靴迅速離開,巡邏艇的馬達聲急速遠去。
胡天佑長舒一口氣,但沒有立即起身。
直到老漁夫輕輕敲了三下船板,他才掀開漁網爬出來。
“多謝老伯。”他低聲說道,將最后幾塊銀元塞進老人手中。
“前面就是國軍控制區了。”老漁夫指了指遠處隱約可見的山影,“我只能送你到前面的碼頭。”
胡天佑點點頭,將文件袋用油紙重新包好,塞進貼身的暗袋。
他最后檢查了一遍自己的偽裝。
蓬亂的頭發、滿是泥垢的臉、破爛的衣衫,活脫脫一個逃難的農民。
“保重。”
船靠岸后,胡天佑向漁夫告別。
七天后,胡天佑來到四川邊界的某處山路。
胡天佑拄著一根粗樹枝,一瘸一拐地走在崎嶇的山路上。
他的左腿被流彈擦傷,雖然已經簡單包扎,但每走一步都像刀割般疼痛。
三天前,他差點被一隊偽軍識破身份,僥幸逃脫時受了傷。
山間霧氣彌漫,能見度不足十米。
胡天佑停下腳步,警惕地傾聽周圍的動靜。
這片區域既有日軍巡邏隊,也有國民黨散兵游勇,還有土匪出沒,稍有不慎就會喪命。
霧氣中突然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
胡天佑迅速閃到一棵樹后,拔出腰間的手槍。
“天王蓋河妖。”一個低沉的男聲從霧中傳來。
胡天佑緊繃的神經略微放松,這是四川地區地下黨的接頭暗號,葉主任曾經告訴過他。
但他沒有立即回應,而是靜靜等待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