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恭敬不如從命。”胡天佑微笑著應允道。
他們選擇了離學校不遠的一家西餐廳。
胡天佑特意為沈佳宜拉開椅子,在她入座時聞到一陣淡雅的茉莉香氣。
他不動聲色地記下這個細節,沈珂的女兒喜歡茉莉味的香水。
“胡先生是我們學校的老師?教什么?”沈佳宜小口啜飲著檸檬水,好奇地打量著他。
“我是剛來的老師,教授歷史。”胡天佑早已編好了身份。
“歷史?可惜你沒有教過我。”沈佳宜略顯遺憾地說道。
“也許以后就有機會了。”胡天佑說道,重慶方面動用了很大的關系,才給胡天佑安排了這么一個身份。
“那太好了,我盼望著這一天。胡先生,您身手那么好,是練過武術嗎?”
胡天佑輕笑道:“小時候體弱多病,家父送我去學了幾年洪拳,強身健體而已。今天那兩個醉漢,換作任何有血性的中國人都會出手的。”
這番話顯然觸動了沈佳宜。
她眼中閃過一絲黯然:“現在南京城里,敢對日本人說不的中國人越來越少了。”
胡天佑注意到她話中有話,故意引導話題:“沈小姐似乎對時事很關心?”
“我父親在政府工作,”沈佳宜謹慎地選擇著詞句,“家里常有客人來討論各種事情。”她突然壓低聲音,“胡先生,您最近最好先躲一躲,那兩個日本人一定會報復的。”
胡天佑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放下刀叉,神色凝重:“多謝沈小姐提醒,不過……”他苦笑一下,“我好不容易在南京找到這份教書的工作,一時半會走不了。”
晚餐在略顯沉重的氛圍中結束。
胡天佑堅持送沈佳宜回家,當他們走到頤和路附近時,沈佳宜停下腳步:“到這里就可以了,我家就在前面。”
胡天佑心知肚明,沈珂的住所必然戒備森嚴。
他彬彬有禮地告辭:“那沈小姐路上小心,很高興認識你。”
“胡先生……”沈佳宜欲又止,最終從手包里取出一張紙條遞給他,“這是我家里的電話,如果……如果有什么麻煩,可以打這個電話找我。”
胡天佑鄭重地接過紙條,指尖再次有意無意地輕觸她的手指:“謝謝你這么關心我。”
分別后,胡天佑沒有回宿舍,而是故意在南京中央大學校園里游蕩。
他知道日本人的報復會來得很快。
事實上,他正期待著這場“報復”。
果然,午夜時分,當他走過一條昏暗的小巷時,四五個黑影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
領頭的正是白天那個手腕被他折斷的浪人,此刻他的手腕上纏著繃帶,眼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
“支那豬,找到你了!”日本浪人用生硬的中文吼道。
胡天佑佯裝驚慌,轉身要跑,卻被另外兩人攔住。
一場激烈的打斗在巷子里展開。
胡天佑刻意控制著自己的身手,既要表現出奮力抵抗,又要確保最終被制服。
當警笛聲由遠及近時,他故意露出一個破綻,讓一個日本浪人用棍棒重重擊打在他的后腦勺上。
劇痛中,胡天佑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最后的意識里,他聽到有人用日語喊:“把他帶回憲兵隊!”
計劃成功了一半。
當胡天佑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被關在憲兵隊陰冷潮濕的地下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