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光箭就像是透明的水晶一般,純凈但給人異常堅固和明亮的感覺。
賀蘭黑云的眼睛里盡是感慨。
她明明是個很年輕的少女,但是此時的眼睛里卻流露著滄桑。
她莫名的笑了起來。
她先想到了自己和吳姑織的聯手,接著思緒又回到她在北魏皇宮里和北魏皇太后的聯手。
她看著蕭素心,仔細的看著這名和自己年歲相近的少女極為堅毅,散發著獨特鐵血氣息的臉龐,她輕聲說道:“北方遺族說的果然沒有錯,我和你聯手,果然沒有任何問題。”
……
小鎮里,賣各種竹制品的店鋪開著門,依舊做著生意。
宇文獵卻是坐在那家賣豬雜粉的店鋪里,慢慢吃著豬雜粉。
這家賣豬雜粉的店鋪生意一直都還不錯,雖然過了鎮上大多數人吃早飯的時間,但依舊還是陸續有客人來。
只是吃著吃著,其余人卻都停了下來,都看著宇文獵吃。
就連這家店鋪的老板都停了下來,忍不住看著宇文獵身邊堆疊起來的大碗,苦著臉說道:“余老板,我今日的豬雜粉味道真的這么正?”
宇文獵笑了起來,道:“其實我不姓余,你要叫我老板,其實也要叫宇文老板。”
“叫什么都可以啊。”
這家店鋪的老板依舊苦著臉,道:“關鍵你已經連吃了十幾碗,好吃可以明天繼續吃,我就是怕你撐壞了,你在我這里撐壞了,我可是賠不起。”
“味道是真的不錯,尤其知道自己以后都吃不上的時候,就覺得味道更加好。”宇文獵嘆了口氣,道:“撐倒是撐不壞。”
這家店鋪的老板有些發愣,“你說什么胡話,我這店好生的開著,你的店也好生的開著,怎么會以后都吃不上?”
宇文獵想要回話,但卻又慢慢的放下了筷子。
他轉頭望向鎮外一頭的大道,道:“讓我吃不上的人來了。”
這名店鋪的老板搖了搖頭,以為宇文獵是失心瘋了,因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鎮外那條路上什么都沒有。于是他心中便越發下定決心,今日哪怕這竹器店的老板說得天花亂墜,他也不給再盛豬雜粉了。
然而只是過了片刻,那道上卻是有馬蹄聲響起,接著一輛風馳電掣般的馬車,便闖入了他的視線。
“是什么人?”他有些信了宇文獵的話,忍不住有些擔心的問道。
宇文獵笑了笑,道:“要我命的人。”
這家店鋪的老板瞠目結舌,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宇文獵卻是有些遺憾般慢慢站起,走出這家
熱氣縈繞的豬雜粉鋪子時,他對著這家店鋪的老板道:“我那家竹器鋪子就送了你,也算是相識一場。”
“喂,到底什么意思,來的是你仇人嗎?”這家店鋪老板回過神來,他和幾個食客倒是也追了出來,作為小鎮上的街坊鄰居,他們此時倒是有些同仇敵愾之感。
但接下來一剎那,他們便都不再喝問。
因為他們只是問了這兩句,宇文獵的身影就已經到了這條街巷的另外一端。
…….
疾馳的馬車在鎮口停了下來。
宇文獵就站在鎮口等著這輛馬車。
馬車在距離宇文獵不遠處停了下來。
沈念跟著賀拔岳下了馬車,他好奇的打量著這名宇文家的修行者,他此時倒不害怕,只是有些奇怪。
“從現在開始,你想要知道什么,便自己問,想要和他說什么,便自己說。”賀拔岳在他身畔平靜的說道。
沈念微微一怔,便覺得這也是賀拔岳在磨礪自己,或許只有自己真正習慣了登岸之后他安排的這一切,自己心中才真正的不會有膽怯和緊張。
于是他馬上點了點頭,他抬起了頭,挺直了身體,看著宇文獵,“你便是宇文獵?”
宇文獵點了點頭,看著他,道:“若是我沒有猜錯,你就是沈念?”
“我正是沈念。”
沈念自然了些,他看著神色很是平靜的宇文獵,忍不住道:“你已經早就感知到了我們會來?”
“比我想象的快了許多,看來你們趕得很急。”宇文獵微微一笑。
沈念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即便宇文獵顯得分外和顏悅色,然而這場談話便因此讓他覺得氣氛有些詭異,讓他無法輕松。
他認真的想了想,覺得不用太過客氣,道:“我們趕得急,便是生怕你發覺有些異常而提前走掉,所以我便有些不解,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們的到來,為何反而留在這里等我們?”
宇文獵搖了搖頭,似乎對沈念有些失望,他搖了搖頭之后,看著沈念反問道:“那我為什么要走?”
沈念愣了愣,他一時不知如何回應這句話。
“既然我們在世人的眼中都是幽帝后人,那既然你已經從海外返回,我本來便應該迎接你才對。”宇文獵似乎毫不意外沈念有這樣的反應,忍不住又笑了笑,道:“我隱匿在這里,只是因為生怕魔宗將我找出來,我只是躲魔宗,又不躲你,為何你會覺得我要走?”
沈念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魔宗之所以如此強大,便是因為你控制他的時候出了意外,而控制魔宗讓賀拔度去搶奪幽冥神蠶,這無論換誰來看,都似乎是想要讓賀拔度取代我的位置。”
“我控制魔宗,也只是被賀拔度利用,之前你在海外杳無音訊,你父親又已經離開世間,我們群龍無首之下,很多時候自然聽從賀拔度,更何況我也以為他只是要借此機會殺死北魏皇太后和北魏皇帝,從而踏出我們回歸人間的第一步,我和其余人一樣,也并不知曉幽冥神蠶的下落,也并不知道他實則是想奪取幽冥神蠶。”宇文獵的神色越加平和,他看著沈念,認真道:“至于控制魔宗出了意外,這或許是我的錯誤,但其實換了任何人,都有可能犯這樣的錯誤,誰會知道當年幽王朝控制天命血盒力量的法器,會對魔宗無用?”
“這……”
沈念心中其實有很多疑問想要逼問宇文獵,但此時聽到宇文獵如此回答,他卻又有些無以對的感覺。
這個時候賀拔岳的聲音響起:“若是在這種死無對證,或者說有很多事情根本無法判斷真偽的情形之下,你便要抓住最關鍵之處,你首先要取得你此行前來最需要的東西。”
沈念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他一眼,心中頓時明白了他這些話的意思,他便又心中大定,看著宇文獵道:“我暫時也無法知曉你所說的話是否屬實,但魔宗也已經海外回來,我需要你手里那件克制天命血盒的法器一用。”
宇文獵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他看了沈念身邊的賀拔岳一眼,道:“陪你在貝船上的那名僧人修為的確極高,而且他的確守信,或許在你父親看來,他已經是最合適的陪你修行的人選,但其實往深處想,那名僧人太善,而且你們在貝船上脫離塵世,便根本不經歷塵世的險惡,若是他陪你回到岸上還好,他應該有不錯的甄別能力,但現在你一個人回到岸上,便是很大的問題,你不但很難分辨別人所說的真假,而且還更容易被人蠱惑。”
“你!”
沈念的眼中頓時升起憤怒的火焰,對于他而,若是說他倒是無所謂,但宇文獵這些話明顯便是影射賀拔岳,他這便有些無法忍受。
看著他驟然憤怒的樣子,宇文獵忍不住搖了搖頭,對著賀拔岳道:“你真的是好手段,竟然如此輕易就讓他跟隨你身側,還讓他如此信任你。”
賀拔岳微微一笑,道:“其實一個人判斷誰對自己好,總有最簡單的方式,比如我可以救他,我可以讓他變得強大,若是你也可以,他也可以繼續相信你。現在最簡單而,你交出你的那件法器,然后原原本本說些你當年在光明圣宗所做的事情,說清楚之前和我父親如何結識,做了些什么,便比你現在的含沙射影要有用得多。”
“那為何我一定要證明?”
宇文獵看著沈念,深深的說道,“不管如何,我也算是你們的前輩,而且沈念你應該清楚,哪怕是你父親在時,他也絕對不會逼我們宇文家的人交出原本是屬于我們宇文家的法器。”
“難道你不覺得,這件法器或許能夠證明一些事情,而且或許能夠決定我的生死?”沈念并沒有因為宇文獵的話語而變得平靜下來,他心中的怒火反而更加猛烈的燃燒起來,他寒聲道:“而且我原本就懷疑你和我父親提早離開世間有關,你難道不需要證明什么?”
宇文獵的面色陰沉下來,他盯著沈念的盡是怒火的雙眸,道:“越是毫無證據可的事情,卻有人讓你如此堅信,便說明讓你堅信的人原本就可疑,你若是足夠清醒,你便應該明白需要冷靜處理這件事,你便需要耐心的查明,而不是一開始就抱著要殺死我,或者擒住我逼問的念頭。”
“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處事方式,我不需要你來教我。”沈念寒聲道:“我現在就想要你先交出這件法器,你不肯么?”
“很可惜,那件法器不在我身上。當時我喪失對魔宗的控制,便生怕魔宗通過那件法器再找到我,所以我便將那件法器送去了南朝,我令人將它藏在了建康。”宇文獵看著沈念,說道。
賀拔岳看了沈念一眼,微嘲道:“你信么?”
沈念冷笑道:“自然不信。”
賀拔岳道:“我也不信,所以你不用再給他什么機會了。”
宇文獵又笑了起來,他的笑容有些慘淡,他看著沈念說道:“其實你應該覺得,最有問題的便是賀拔岳,因為他已經將你牢牢控制在手中,他可以控制著你殺死我們這樣的人,他還有什么做不到,至于證明,還有什么比用生命證明更為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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