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停頓了很短的時間,便做出了選擇。
尋常人可能會選擇順著水流,進入那個內里似乎有無限寬廣空間的右塔。
然而他卻選擇了逆流而上,他逆著水流,進入左塔。
因為他這一生,都在逆流而上,這次他也不想例外。
……
深海之中的水流往往極冷,而這座雙塔周圍的水流更是冰寒徹骨,只是這種寒意被魔宗利用雙塔原本的法陣力量盡數的從身邊驅除出去,所以并未對他造成什么影響。
但在他逆流而上,剛剛進入左塔那個孔洞的瞬間,周圍的元氣性質驟然一變,迎面而來的水流之中,驟然的出現了無數霜花。
無數晶瑩而閃耀著淡淡藍光的霜花驟然浮現,密密麻麻而至,就像是無數柄小劍落在了他的身周。
沒有任何的聲音,這些小劍在魔宗的身外紛紛的破碎,消失,然而內里那種似乎絲毫不屬于元氣的寒意以及可怕的沖擊力,卻是不斷的傳遞到魔宗的體內。
魔宗的身體不停的顫抖,他的臉色開始變得蒼白,就像是漩渦之中那些被溺死的星洲人,他轉瞬之間便摸清楚了造成這些霜花的元氣流動,然后迅速改變了自身周遭的元氣性質。
他將自己偽裝成了萬千霜花之中的一朵。
他原本就很精通法陣。
在無法強力破陣的情況下,去欺騙這個法陣的感知,原本便是最佳的途徑,就如要想從蜂巢之中取蜜,就可以將自己化為蜂群之中的一員一樣。
然而令他都沒有想到的是,只是在他完成偽裝的剎那,萬千霜花對他的沖擊并沒有停止,無數刺骨的極度寒冷之中,驟然出現了更為可怕的寂滅之意,一股更為可怕的沖擊力沖擊到他的身上,那些原本已經深入他體內的刺骨寒意就像是變成了引流的符文,許多縷帶著寂滅意味的元氣以比他真元流淌更快的速度沖入了那些符文,然后仿佛瞬間燃燒起來!
一股無法用語形容的力量在他的氣海之中炸開。
伴隨著一聲痛苦的悶哼,他的口鼻之中涌出一個帶著紅意的氣團,他臉上的血肉都因為氣血的逆行而變得扭曲起來。
但也就在此時,他并沒有選擇退卻,他氣海之中原本就不多的真元隨著他這聲悶哼狂涌而出,化為一股分外桀驁的氣焰,就像是一根長矛,狠狠朝著前方刺去。
轟的一聲!
魔宗的前方出現了一道亮光。
他整個人狠狠的沖破了萬千襲來的霜花,沖入了后方的世界。
這座尖塔除了他沖入的入口之外并無其它的孔洞和外界相連,近乎渾然一體,任何人按照常理推斷,內里便應該漆黑一片,然而事實卻截然相反。
他身后的水域閃耀著微弱的淡淡藍光,而他的前方,卻是亮如白晝!
無數絲紊亂的水線之中,一股悠遠古老的氣息驟然暴漲,瞬間充斥他的周圍,沖擊著他的識海,即便他的心智無比堅韌,在這一剎那,他也無法感知清楚這座尖塔內的具體情形,在下一剎那,他才真正的回過神來,臉色劇變。
那股悠遠古老的氣息里,竟然讓他感知到了強烈的生機,就像是一個擁有無數年生命的強大生命,此時就矗立在他的身前不遠處。
在他所在的這個時代,早就已經沒有了傳說之中的那種強大到了極點的荒古巨獸,但此時他面對的這種氣息,卻讓他直覺這里面存在的并非是什么冰冷的鐵棺死物,而是一頭已經存活了無數年的荒古巨獸。
然而當他真正看清前方的景象時,這種可怕的氣息還在不斷的席卷而來,似乎要將這座尖塔和他的感知世界都徹底掀翻,但他的眼前,卻并沒有他第一時間直覺的那種龐然大物。
相反,他看到了一口冰冷的鐵棺。
一口很大的,散發著寂滅深寒氣息的鐵棺。
……
可怕的荒古氣息還在席卷,但沒有更多真正的殺機襲來。
魔宗的身影穩定下來。
尖塔很大,他的眼前也是一個巨大的空間,就像是一座小山被雕空了。
和在外面看來的一樣,除了他身后的那個入口之外,這個尖塔的頂部極為緊密,根本沒有透光的空隙,內里充滿著海水。
但海水之中,卻是有點點的星光不斷的生成,就像是一顆顆晶瑩的星辰在海水之中悄然化生,然后不斷的墜落。
無數道冰冷而明亮的星光沉落下來,不斷的落入下方那口巨大的鐵棺。
這是一種很怪異的感受,就像是那口巨大的鐵棺在不斷的吞吸著海水之中生出的星辰。
不需要靠近,就在此時的距離,魔宗也可以輕易的確定,那的確是一口完全用隕鐵打造而成的鐵棺,它本身就在散發著迥異于這個世界的星辰元氣。
它在墜入這個世界之前,原本就是天上某顆星辰的一部分。
它是黑色的,但它的表面,如同纏繞著很多赤紅色的鎖鏈。
那些赤紅色的“鎖鏈”,都是從它放置的地面下方涌出的真實火焰!
這口鐵棺被放置在了一條地火火脈之上,布置這個法陣的修行者,將下方火脈之中的熱力和真實的火焰用元氣力量瘋狂的壓縮,就如同形成了一道道流動的符文纏繞在這口鐵棺上。
這口鐵棺是極寒寂滅之物,但這些地火卻是極為熾烈之物,這兩種不同的元氣性質劇烈的沖突,原本必定會不斷的沖撞,爆炸,但這兩種截然相沖的元氣力量,卻似乎被這個法陣,尤其是被鐵棺之中散發著那荒古氣息的活物所牽引,就像是變成了那口黑棺之中活物的養分。
黑棺本身的元氣再加上不斷牽引著星辰元氣,法陣不斷牽引著地煞火氣…是什么樣的東西,需要這樣兩股可怕的元氣不斷的滋養?
魔宗震驚起來,他的眉頭深深的蹙了起來。
然而他卻并沒有猶豫,他繼續前行,到了這口鐵棺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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