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海雙手抬起,將王顯瑞的進勢封住的同時,他又往后連退三步,然而神念畢竟是神念,當王顯瑞雙足落地,想要再次躍起拼命的剎那,他的雙足一痛,兩片如紅鱗般的薄陶片已經刺穿了他的腳掌。
在下一剎那,方云海的身影已經去而復返,啪的一聲,他的手掌以往王顯瑞根本無法閃避的速度落在了王顯瑞的額頭。
更確切而,在他的手掌和王顯若的額頭之間,有一層薄薄的氣團猛烈的爆炸了開來。
強大的真元擠壓著空氣然后瞬間釋放產生的沖擊力狠狠的撞擊在王顯瑞的額頭,當王顯瑞無法站穩往后仰面倒下時,方云海的左手衣袖也拂了起來,他的衣袖間真元劇烈的滾動著,卷吸著空氣,硬生生的將柔軟的衣袖之中裹著的空氣壓成了堅硬的鐵棍一般。
咚的一聲。
他的衣袖狠狠的抽在王顯瑞的胸口。
噗!
王顯瑞口中鮮血狂噴,整個身體往后倒飛出去。
……
看著王顯瑞擊退方云海的剎那,石橋畔的青衫修行者呼吸都徹底停頓,直到此時,他提起的心才放了下來,但是當他轉身的剎那,他的瞳孔卻又劇烈的收縮起來。
在他上一個轉身之前,那兩尊不知是何來歷的真元重鎧才剛剛上岸,然而在他下一個轉身之時,那兩尊真元重鎧已經距離他都不到五十步。
那兩尊真元重鎧的身后,至少已經躺倒了五十人,然而他一眼望去,那些躺倒在地的人卻似乎并無一個肢體分離,似乎都只是被那名手持雙刀的修行者很輕易的拍飛了出去。
青衫修行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的眼睛瞇了起來。
對方根本不想殺人,那些躺下的人應該沒有一個真正死去,越來越多的傷者,反而會增加后繼的麻煩,而且看著那些修行者和極有戰斗經驗的軍士在這兩具鎧甲之前似乎沒有任何的分別,他便明白恐怕再過數個呼吸,這兩具鎧甲就會沖到方云海的身側。
一道凄厲的嘯鳴在空中響起。
一道白色的飛劍隨著他的心意,在空中帶起肉眼可見的白線,不斷帶起獨特的音鳴聲。
咚!咚!咚!咚!
往前疾進的林意突然覺得自己的頭腦之中多了一面鼓,他頭顱之中的氣血隨著這柄飛劍帶起的獨特音鳴的節奏開始劇烈的震動,他的太陽穴都開始劇烈的跳動,內里的鮮血就像是要爆炸開來。
一聲聲凄厲的慘叫聲不斷響起。
那些原本還在朝著他和白月露兇悍沖來的人大多都丟下手中的兵器,雙手捂住耳朵渾身顫抖不已。
這是一種獨特的真元音震手段,白月露身上的真元重鎧光焰迅速消隱,在場沒有任何一人比林意的肉身強悍,即便是她都已經無法順暢的凝聚體內的真元。
然而任何手段便都有破法,她強忍著頭顱欲裂的痛楚,一縷真元涌到舌尖,她的口中發出幾個晦澀難的音階。
其余人根本聽不清她此時發出的聲音,但是她的身體里卻是驟然一松,腦海瞬間恢復清明。
她身外的鎧甲只是微亮,林意的腳掌周圍已經有一圈旋風在往外擴散。
林意敏銳的感知到有一股磅礴的力量在這副鎧甲的雙腿上生成,只是和之前的絕對輕靈不同,這股力量顯得很狂暴,而且似乎是在召喚和等待著他的配合,在不斷蓄積。
這是一種難的默契,林意在鎧甲內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的雙足猛然發力。
森冷的金屬靴底帶著真元流淌產生的輝光,如重錘狠狠的砸在他腳下污穢的石板地上。
一條條蛛網般的裂紋在石板上生成的剎那,他的整個人已經拔地而起。
所有人的呼吸都徹底停頓。
即便是背對著林意和白月露的方云海都微微一僵。
很少有真元重鎧會用騰空的戰斗方式,即便有著真元力量的加持,也無法讓沉重的真元重鎧擁有可觀的速度,然而此時林意的身軀卻像被狂風卷起的落葉,在狂風的包裹中,以驚人的速度掠向那名青衫修行者。
青衫修行者自然不想和一尊真元重鎧正面相斗,更何況這尊真元重鎧在此時爆發出來的力量讓他覺得無法理喻。
“走!”
他對著方云海一聲厲喝的同時,他的整個身體也如同水面上飛起的大鳥一些,斜斜的往身后的院落中飛去,與此同時,他的手指連動,急召回自己的飛劍。
然而林意根本就不想和他有什么糾纏,他只需要這人的飛劍無法再對他和白月露形成有效的襲擾,在這一剎那,林意的感知已經鎖死了后方飛繞回來的飛劍。
他出刀,朝著那柄飛劍斬去!
他的刀光盡頭距離那道飛劍有些距離,但他知道白月露一定會想辦法幫自己補足。
當他出刀的剎那,白月露便已經明白了他的想法。
她柔和的保持著自己的真元對林意身上重鎧的輸出,與此同時,她的身影卻也如同鬼魅般動了起來。
當林意揮刀斬去之時,她出現在了林意的身體下方。
她微微蹲身,用肩往上一扛,將林意的身體朝著那柄飛劍扛去。
林意感知著這股力量,他眼眸明亮,一刀斬出,感覺比平時練刀時還要順暢。
青衫修行者臉色驟變,他瘋狂的調集體內真元,想要瞬間改變那柄飛劍的去勢,令之飛向高空,然而那一道刀光卻是比他快出許多,當的一聲,他的身體一震,身體里瘋狂涌動的真元劇烈震動,將他體內的經絡瞬間扯不少傷口。
他那一道飛劍已然失控,頹然飛至不知何處。
林意還未落地,白月露已經微微蹲身,她的雙手已經握住了他的腳踝,在下一剎那,她暴烈的發力,竟是將林意朝著方云海的方位甩了過去。
在所有人此時眼中的畫面里,她這一甩的力量極為有限,甚至破壞了林意的平衡,林意在空中的身影就像是被猛然砍倒的木頭往前栽去。
然而唯有林意才知道她的雙手借著握住她腳踝的一剎那,她的雙手之中噴涌了多少真元到他的鎧內。
在許多人震驚的目光里,他在將要摔倒在地的剎那,硬生生的控制住了平衡,在接下來一剎那,絕大多數人都甚至沒有看清他的動作,他的身體已經再次往前破空飛去。
“神念境?”
看著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砸來的真元重鎧,方云海的面容變得蒼白起來。
在他的感知里,此時這尊真元重鎧迸發出來的力量,已經完全超越了承天境修行者的極限。
“不要活口!殺了!”
那名剛剛失去飛劍的青衫修行者面色再變,毫不猶豫的發出了一聲厲喝。
這名醫官是陳盡如和洪景交易的最重要組成部分,先前所做一切布置,都是要將這名醫官生擒,帶到洪景的身邊,然而誰也沒有想到,這名醫官知道了他們是陳家的人,甚至知道了他們和洪景的交易!
要殺蕭宏,絕對不是陳家一家的意思,事實上陳盡如一直是最保守,直到洪景這樣的人出現之后,他才決定借這北魏魔宗的得意門生之手刺殺蕭宏。
但可以肯定的是,若是走漏了消息,那這件事引起的后果,卻一定是陳盡如來承擔。
那些一開始便主張用這種激烈手段來阻止蕭宏領軍的權貴,會將自己和這件事情撇得干干凈凈。
陳盡如無法承擔這樣的后果。
陳家也無法承擔這樣的后果。
這名青衫修行者跟隨陳盡如多年,他也知道即便是陳盡如在這里指揮,也一定會和他下同樣的命令。
他寧愿這名醫官死在這里,和洪景的交易無法完成,他也絕對不容易這名醫官落在另外一股不知名勢力的手中,甚至哪怕是和這股勢力有所接觸,說出一開始對他們叫出的話語。
對于他而,此時這兩具真元重鎧背后的勢力不管來自南朝,或是來自北魏,都是絕對可怕。
因為不管是蕭家或是魔宗知道這樣的事情,一定會借此攪起難以想象的風雨。
......
方云海根本不可能知道這名青衫修行者心中極為復雜的情緒,他只是明白即便是整個朱山小煤窯的所有修行者加起來,對于陳家或是蕭家這樣的龐然大物而,都屬于隨時可以碾死的螞蟻。
所以聽到這樣的喝聲,他完全沒有思索,只是忠實的執行。
嗤的一聲裂響。
他以手為刀,整只手燃起猩紅的焰光,狠狠刺向前方已經頹然坐倒在地的王顯瑞的心脈。
王顯瑞知道了即將發生的是什么事情,他如同垂死的野獸般嚎叫起來,體內殘存的力量盡數涌向自己的雙手,當方云海的手掌刺穿他的肌膚時,他的雙拳也狠狠砸在了對方的胸口。
他的心脈處和方云海的胸口同時發出如擊重革的沉悶巨響!
方云海的胸口又傳來劇烈的痛楚感,他再次感到那種古怪力道的侵襲,明明在境界上有著巨大的差距,但是王顯瑞的力量依舊讓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而且讓他的真元莫名的在消融。
他聽到了胸口傳來的輕微骨裂聲,強大的沖擊力讓他的手指無法深入,無法直接刺穿和焚毀對方的心臟,但有著先前交手的經驗,這種結果卻依舊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他被往后震退,手指沾染著王顯瑞的鮮血,從破碎的血肉之中退出的剎那,他的數根手指之間凝聚著的勁氣也炸了開來。
數團暴戾的氣團在王顯瑞的心脈處炸開!
林意已經落在了方云海的身后,他手中的刀極為堅決的朝著方云海斬了過去,然而看著這樣的畫面,他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致。
另外一具如影隨形般緊跟著林意的真元重鎧內,白月露也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她沒有想到這樣的變化,但是那名青衫修行者一瞬間做出的決定,讓她更可以肯定這名醫官的身上必定有著極為驚人的秘密,這種秘密,使得陳家根本不敢冒任何一絲險。
她希望這名醫官還能夠活下來,如果有可能,她也會盡一切努力,不惜任何的代價來醫治這名醫官,只是心脈被這樣的力量撕扯炸裂,還能夠活得下來么?
她的手足有些冰冷。
......
神念畢竟是神念。
方云海往后震退,就像是自己用背去撞向了林意的一刀,但在這種情形之下,他卻依舊及時的做出了反應。
他的左手衣袖如同一條流云卷了起來,大量的真元卷吸著空氣,就像是一個大浪夾雜著許多巨石,直接轟在了林意斬來的這一刀上。
當的一聲爆響。
如同兩口巨鐘相撞。
勁氣四射,落地嗤嗤有聲。
兩個人身體微晃,都是一步未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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