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致的沉默中,落座后的陸昀華主動開口:“越王殿下,臣女適才的劍術如何?”
劉堯依舊惜字如金:“極好。”
陸昀華收回看向劉堯的目光,她笑了笑:“殿下不必刻意與臣女保持距離,臣女知曉殿下身不由己,臣女亦然。”
“何不讓我們放下警惕與疏離,好好說說話?如此也不算荒廢了這寶貴的時間。”
劉堯眸色微驚,他顯然沒有料到陸昀華會坦誠布公地說出這番話。
然而這樣的誠實,卻無法敲開他封閉的內心。
他唇角挑了挑,道:“陸小姐說笑了,本王不善應付女子。”
陸昀華更是直接:“越王殿下與柱國大將軍共事日久,莫非越王殿下沒有將柱國大將軍當作女子么?”
劉堯笑了笑:“本王若是說陸小姐無法與大將軍相提并論,陸小姐怕是會不高興。”
“但事實如此,本王與大將軍共事,如何能與此時的情況放在一起比較?”
“再者,本王認識大將軍已有一段時日,但本王卻與陸小姐并不熟識。更不能作比。”
陸昀華面色未變,依舊是那副進退從容有度的模樣:“看來大將軍在殿下心中的分量很不一般。”
劉堯的回答,也很圓滑:“柱國大將軍是國之股肱,力鎮一方,本王敬重她,正如本王敬重令尊平西大將軍一樣。”
陸昀華再次巧妙地繞過這個話題,她說:“真希望有朝一日,臣女也能上陣殺敵,建功立業。”
可這一次,劉堯的語氣卻分外認真:
“陸小姐可不能這么想。雖說女子也是東陵重要的子民,和男兒一樣,但本王卻希望,不會有更多的女子上陣殺敵那一日。”
“女子受上天賦予柔情,力氣和體格卻不比男子擁有得天獨厚的眷顧。本王認為,女子屬于需要被保護的弱勢群體。”
“讓越來越多的女子,用寫字繡花的手握劍上陣殺敵,這是一種無法用‘巾幗不讓須眉’來粉飾的殘忍,同時也意味著這個國家走到了盡頭。”
面對劉堯的話,陸昀華那猶如閨秀典范的神色中摻雜了一抹深思。
最后,她挑唇一笑:“殿下,您說女子想要繡花就可繡花,想要戎裝戰馬便可遠赴沙場,男子也可自由讀書作畫,選擇是否戍衛疆土,那樣的世道是一個怎樣的世道呢?”
劉堯一字一句:“必定是河清海晏,盛世太平。”
兩人之間的氣氛剛有所熱絡,陸昀華卻忽然提出告辭:“多謝殿下解惑,臣女收獲甚多,殿下事務繁忙,臣女就不打擾殿下了,臣女告辭。”
劉堯起身,卻向陸昀華行了個平輩禮:“陸小姐見諒,請慢走。”
陸昀華聞微微一怔,很顯然是因為劉堯的這一句“見諒”。
她知道越王殿下為何說出這樣的話,這也是一種委婉的拒絕方式。
可很快,她露出釋然的笑意,福身退下。
劉堯并未在驚華殿逗留,徑直離開了。
一直在暗中注視著這一切的韋貴妃很是惋惜:
“本宮打點好一切,卻沒想到他們草草收場,堯兒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既然他如此固執,那本宮就再推他一把。”
說著,她喚來近身宮女:“你去送送陸小姐,順便……”
……
陸昀華正不緊不慢地走著,忽然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在身后響起,她唇畔微微挑起。
“陸小姐。”
那名宮人叫住了她。
陸昀華停下腳步,緩緩回身。
她沒有說話,等待宮人主動開口。
果然,下一刻那名宮人便把一個食盒遞給她的近身侍女,而后恭敬開口:
“這是我們貴妃娘娘午睡前命奴婢準備的,她說今日和陸小姐聊得很開心,希望陸小姐有空時可以再入宮陪伴她。”
陸昀華沒有多說,只是福了福身:“多謝貴妃娘娘。”
那名宮人欲又止,見陸昀華沒有問的意思,她便直接開口了:
“如果越王殿下有招待不周的,還請陸小姐見諒。只因我們越王殿下下他與白家六姑娘……”
說到這里,那名宮人像是意識到自己失,連忙住口,而后笑著道:“相信認識陸姑娘后,越王殿下會有所改變。”
陸昀華笑得意味深長,她道:“你提及白府六姑娘,莫非六姑娘與越王殿下有什么關系?”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