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煤炭公司不送煤了,我心里暗道,這個煤炭公司倒是有些意思了,我通過正常的途徑開展車輛檢查,這還在這里任情使性。
我一臉平靜地道:這個是什么原因,說了沒有啊。
粟主任道:我和他們銷售科打了電話,他們說的,咱們扣了他們的車,他們沒車給我們送煤了。您看咱們要不要去找領導?
找領導?找什么領導?
政法委的林書記或者羅縣長。
我淡然一笑道:粟主任,這么大點事都要找領導?我是去找領導挖煤還是找領導拉碳啊。
粟主任咧嘴一笑道:這個,這個說玩笑話了,這找領導肯定是希望領導幫咱們協調煤炭公司,把煤送過來。
粟主任,這么屁大的事都要去驚動縣長,我看你這個主任干脆去挖煤去算了,我就問你,作為縣公安局的辦公室主任,你能不能找來煤?
粟主任愣了下,還是點了頭道:李局,我盡量。
老粟啊,不是盡量,是必須,縣公安局的辦公室主任,走出去也是威風凜凜一號人物,怎么為了兩個煤球還匯報到局長這里,遇到問題,不論大小都找領導,這個解決問題的思路可不對啊。如果這樣,還要中層領導干什么啊。
粟主任尷尬地笑了笑道:是是,李局,我能解決能解決。
看著粟主任走了之后,我心里暗道:公安局的辦公室主任,也是八面玲瓏的一號人物了,如果連燒鍋爐的煤都解決不了,那就是兩個原因,第一是本身不愿去解決問題,第二則是沒有本事去解決問題,無論出于什么樣的原因,這樣的干部自然都不適合擔任辦公室主任這樣的角色。粟主任是老資歷的主任,他自然懂這一點。
魏鵬圖和我繼續聊著,聊了一個中午我就知道了,去年幾個科室改為大隊,這個魏鵬圖也是當年高政委力排眾議提拔的干部,只是在刑警大隊孤掌難鳴,這樣的副大隊長,也是已經有名無實。副大隊長如此,局長又何嘗不是如此,高萬良有著地區政法委和地區公安處的支持,當了多年的局長,這個林華中竟然敢當眾質問,毫不留情面。林華中他怎么就敢那?難道僅僅是因為他的大哥是縣委政法委的書記?如果他對高政委都這樣,對普普通通的干部群眾,又是如何的飛揚跋扈。
思考著回到了辦公室之后,又想著曉陽說的話,要就事論事,在沒有掌握證據之前就不要把任何人當成假想敵。
正思考著,公安局的副局長紀宏偉敲了敲門道:李局,我來匯報工作。
紀局,坐下說。
紀宏偉坐下道:李局啊,我來確認一下,是不是不查車了?
不查車?為什么不查了,這才一天,你們查了幾輛車。
紀宏偉道:我們查了五臺沒有懸掛號牌的大貨車,有三臺是煤炭公司的,有兩臺是其他公司的。全部扣了回來。
我輕輕地叩了叩桌子道:五臺車?紀局,這個效果不夠明顯啊,那天我在現場,至少看到了十多臺沒有掛號牌的車,這在其他地方,根本是不可能出現的。五臺不夠,繼續查,必須把風氣徹底扭轉了。
紀宏偉一臉淡定地道:李局,有人假傳圣旨啊,說再查下去,咱們家屬院和食堂就沒有煤了,喊我不要查了,說是您的意思。
我一聽就搖了搖頭道:這個老粟,半天想起來這么一個主意,看來也是收了煤炭公司的好處費了。
紀局長啊,沒有的事,路上這么多貨車不懸掛號牌,我們不能視而不見啊,我們開展執法活動,不管對方是誰,都要一視同仁。更不會因為對方的幾個煤球,就不管他了。紀局長,你分管交通,這些車為什么不懸掛號牌,你研究過沒有啊!
紀宏偉猶豫了下道:李局,路邊聽來的消息,那里說了那里丟,我聽說,煤礦上出的煤,有牌照的都是有正規條子計劃內的,沒有牌照的車,拉的都是計劃外的,拉出去倒騰出去,就是錢啊。
我聽聞之后,一臉的不可思議,就道:這么多的車,這么大的量,就沒人管嗎?
民不告,官不究嘛,再者說了,縣煤炭公司年年完成地區煤炭局下達的生產目標,每年都是先進生產單位。大家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嘛。這么大的量,背后牽扯到了縣里多少的干部,已經不是咱們公安局可以管得了的。
聽完紀宏偉所說,我才理解為什么鐘書記下一步會派張慶合擔任組織部長,現在看來,如果不動干部,很多事情推動起來難度極大。
紀宏偉看我陷入了深思,馬上補充道:李局長啊,這些都是我道聽途說,沒有任何真憑實據。
紀宏偉出門之后,我暗自思考,這個縣公安局的幾個領導里面,除了副局長、治安大隊長周成沒有明顯表現出對林華中的逆反心理之外,包括高政委在內,對林華中多多少少都有些意見。看來,公安局班子里林華中并不占據優勢的地位。我心里又感嘆道:為什么領導不出門,就能掌握所有的情況,主要原因,還是在于匯報工作的人多,綜合各方意見之后,領導的腦海里就對事情有了全面立體的認識。為什么新領導到一個地方之后要調整干部,因為有的干部在向領導主動匯報,主動靠攏,領導也是人,在選人用人上肯定是先選擇向自己靠攏的人,而領導是可以把個人想法變成組織意圖的,靠近領導,也就是靠近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