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關上門,臉上的媚笑依舊,但眼神卻變得玩味起來。
“王總別急嘛,楚先生手里,可是有好東西的。”
她轉過身,看著楚嘯天,伸出手。
“楚先生,銅片帶來了嗎?王總可是出了大價錢,只要你肯賣,下半輩子,你又能過回你的大少爺生活了。”
原來是一伙的。
楚嘯天看著這一屋子的牛鬼蛇神,突然笑了。
笑得肆無忌憚。
“想要銅片?”
他拉過一把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下,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那得看你們有沒有那個命拿。”
至尊包廂里的空氣有些凝固,像是被灌滿了鉛水。
王德發臉上的橫肉抖了兩下,顯然沒料到這只“喪家犬”牙口這么硬。他把手里那根粗大的雪茄按在水晶煙灰缸里,用力碾了碾,直到火星徹底熄滅,只剩下一坨黑乎乎的殘渣。
“命?”王德發從鼻孔里哼出一聲冷笑,伸手摟緊了懷里的蘇晴,那只肥厚的大手肆無忌憚地在女人腰間游走,仿佛在向楚嘯天示威,“在這個世道,錢就是命。楚大少爺,你現在渾身上下哪怕湊得出一千塊錢嗎?”
蘇晴配合地發出一聲嬌笑,身子軟得像灘泥,故意把腦袋貼在王德發滿是油光的脖子上蹭了蹭,斜眼瞥向楚嘯天。
“德發,你也別太難為人家了。好歹我也跟過他兩年,知道他這人最好面子。明明口袋里比臉還干凈,非要裝出一副視金錢如糞土的樣子。”蘇晴的聲音尖細,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往楚嘯天耳朵里扎,“嘯天,聽我一句勸,把銅片交出來。王總這十萬塊錢支票,夠你去鄉下蓋棟房子,娶個村姑過下半輩子了。別硬撐了,現在的楚家,早就不是當年的楚家了。”
十萬。
買那個關乎楚家生死存亡的青銅殘片。
這已經不是壓價,這是赤裸裸的打臉。
楚嘯天沒有動怒,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擊著紅木桌面,發出“篤、篤、篤”的有節奏聲響。
每一聲,都像是敲在人心頭的小鼓。
柳如煙站在一旁,手里那杯紅酒晃蕩得有些急。她這雙眼睛在商場上閱人無數,可此刻竟然看不透這個曾經被圈子里公認為“廢物”的楚家大少。
太平靜了。
這種平靜不像是裝出來的,更像是一種……居高臨下的俯視。
就像大象看著腳邊的螞蟻在張牙舞爪。
“柳總。”楚嘯天突然開口,沒理會那對狗男女,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穿著紅旗袍的女人,“你這酒吧的風水局布得不錯,‘聚財煞’,用至陰之氣匯聚財運。可惜,擺陣的人學藝不精,陣眼放錯了位置。這財是聚了,但命……怕是也要折在這上面。”
柳如煙端著酒杯的手猛地一抖,殷紅的酒液灑出幾滴落在手背上,像血。
這風水局是她花重金請港城大師布下的秘密,除了她和那位大師,根本沒人曉得。
這廢物怎么看出來的?
“楚先生真會開玩笑。”柳如煙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們談的是生意,怎么扯到風水上去了?”
“生意?”楚嘯天停下敲擊桌面的手指,終于看向了王德發。
他的目光在那肥碩的身軀上停留了兩秒,嘴角扯出一個森冷的弧度。
“王總,你最近是不是覺得后腰眼發涼,每天凌晨三點準時盜汗,那方面……更是力不從心,甚至要靠加大藥量才能勉強維持三分鐘?”
包廂里瞬間死寂。
蘇晴臉上的嘲諷僵住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
王德發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被說中了!
全中!
這可是他的難之隱,連蘇晴都不清楚具體情況,只當他最近太累。這小子怎么可能……
“你……你胡說什么!”王德發惱羞成怒,猛地拍案而起,桌上的酒瓶震得叮當亂響,“老子身體好得很!一夜七次都不是問題!你個廢物少在這里妖惑眾!”
楚嘯天搖了搖頭,那表情就像看著一個病入膏肓的可憐蟲。
“肝火虛旺,腎水枯竭。你要是再這么縱欲過度,不出三個月,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那銅片你拿著也沒用,不如留著錢給自己買副好點的棺材。”
“閉嘴!給我閉嘴!”
王德發徹底破防了,那種被人當眾扒光底褲的羞恥感讓他失去了理智。他抓起桌上的煙灰缸,狠狠砸在地上。
“砰!”
水晶炸裂,碎片四濺。
這就像是一個信號。
包廂的大門被人猛地推開,七八個穿著黑背心、肌肉虬結的大漢涌了進來。這些人個個眼神兇狠,手臂上紋著猙獰的猛獸,一看就是常年刀口舔血的狠角色。
剛才在舞池里盯著楚嘯天的,就是這幫人。
蘇晴嚇得尖叫一聲,縮到了沙發角落里,但隨即看到這么多自己人,膽氣又壯了起來。
“嘯天,你這是自尋死路!”蘇晴指著楚嘯天,尖聲叫道,“王總是你能得罪的嗎?現在跪下磕頭認錯,把銅片交出來,說不定王總還能饒你一條狗命!”
她是真的希望楚嘯天跪下。
只有看到昔日高高在上的楚大少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她那顆為了錢背叛愛情的虛榮心才能得到最大的滿足,她才能說服自己當初的選擇沒有錯。
王德發喘著粗氣,一腳踩在滿地的玻璃渣上,指著楚嘯天的鼻子:“給我打!往死里打!留一口氣問出銅片在哪就行!出了事老子兜著!”
柳如煙往后退了兩步,靠在墻邊,沒有出聲阻止。
她是個商人。
雖然楚嘯天剛才那一手望氣術讓她有些忌憚,但現在的局勢很明顯,王德發人多勢眾。她犯不著為了一個落魄少爺得罪現在的金主。
除非……這個楚嘯天還能給她更大的驚喜。
幾個保鏢獰笑著圍了上來,手里不知何時多出了幾根甩棍,用力一甩,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領頭的光頭保鏢扭了扭脖子,發出咔吧咔吧的聲響,“放心,哥幾個手藝好,保證只斷你手腳,不傷你性命。”
楚嘯天依舊坐在椅子上,甚至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液入喉,辛辣,刺激。
“我也給你們一個機會。”楚嘯天放下酒杯,聲音平淡得像是再說今天天氣不錯,“現在滾出去,斷一只手。要是動手……那就只能爬出去了。”
“哈?”光頭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轉頭看向身后的兄弟們,“聽見沒?這小子說要讓我們爬出去?哈哈哈哈!”
一群保鏢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