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淵下。
仙帝至尊將一座座道景割下,他難以壓制激動的心情,尤其是翠巖,此等大道是他畢生可望而不可即的成就。
他就算窮盡一生智慧,也只能摸到皮毛。而現在,他卻可以將這門大道掌握!
還有那天道道景,天然就是三界的形態,上下疊加,有靈光長河相通。此等天道道景比整個天道世界都要珍貴,這里面蘊藏的天道,需要一個有著十惡不赦罪行的高手,經歷紫霄劫雷的千錘百煉,并且還要多次渡劫飛升,才能修成!
可是,這一切都屬于他了,屬于他明尊孟山明!
「我六十萬年的辛苦栽培,才有今日。「仙帝收割下翠巖和天道道境,激動得流下淚水,喃喃的說道。
他已經不止一次這么說了。
他的目光落在最后的道境上,鴻蒙道景。「明尊,夠了。這座道景你無法收割。」
造化至尊止住他道,「鴻蒙道景,是新道道祖的功德所在,你倘若能收割,你便是新道道祖。然而你收割不了。三界天地大道已經復蘇,天道念他開辟新道有功德,才給他鴻蒙之炁。你奪不去的!」
「我能!」
仙帝至尊還是探手向鴻蒙道景抓去,這是他的莊稼結出的果實,他當然要收割不能放過任何一粒果實!
他聲音宏大,扣住鴻蒙道景,口中道音滾滾:「我為仙帝,廣播天下,我開創新道,確立新道十四個境界,讓世人學習!我為世人逆天改命,我就是新道祖師!」
「歷史,誰來書寫?還不是朕的史官?」
「朕想要這歷史變成什么模樣,它就是什么模樣!」
「轟隆!」
他雷聲陣陣,他竟然硬生生將鴻蒙道景斬下,塞到自己的腦后!
「從今日起,朕便是新道道祖!誰說不是,斬!」
仙帝至尊舉起手臂,向許應腦后的光暈斬下。
他太激動,這一劈,竟然未能將許應腦后的太一洞淵完全斬下來。這洞淵是由兩個太一洞淵組成,一個是許應從彼岸召喚來的,一個是許應自己修煉得來,結合在一起,極為緊實。
仙帝再抬手劈下,連續兩記,終于將這兩座洞淵斬落下來。
「我的洞淵,終于到手了....」
仙帝激動得難以自已,元神立刻飛出,巡視太一洞淵。他像是一個貪婪的老財主,巡視著自己的財富,不肯放過任何一個銅板。
突然,他的臉色鐵青。
只見,太一洞淵的虛空中,一道醒目的裂痕映入他的眼簾。
太一洞淵,裂開了。
他臉色頓變,元神立刻沖出,進入另一座太一洞淵。
這里,同樣也有一道裂痕!
造化至尊等人看到他的神情,心中詫異,各自走入洞淵之中,待看到這一道裂痕,眾人各自會心一笑。
他們原本對仙帝還有所忌憚,現在可以放心了。
「還真是雞賊呢。」造化至尊笑道。
第一世許應的記憶深處,許應蜷縮一團,被劇痛籠罩,抖若篩糠。
「....就算我死,誰也別想好......我好冷!」
四周一片黑暗,有一萬多個許應站在黑暗中,但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人。
「死了嗎?」造化至尊皺眉。
「應該吧。」羅浮道主有些困惑。
仙帝至尊沉浸在大喜悅之中,沒有去看許應的尸體。
羅浮道主瞥了得意忘形的仙帝一眼,詢問道:「把他填海眼,還是埋了?」
「填海眼吧,距離近,省得挖坑。」
一位妙境存在抬手,將許應的尸體抬起,輕輕揮袖,尸體向海眼中飛去。
從前填海眼都是把人拴住,送到海眼里,折磨而死,而現在的許應沒有了氣息,身體也被收割得千瘡百孔,無須栓住他,直接送入海眼中即可。
許應的尸體來到海眼的上空,那位妙境收回法力,便見尸體向海眼中墜落。
這時一道黑光奔來,卻是一條細腰大狗,奔行如飛,縱身一躍從海眼上躍過,把許應的尸體接住,向天淵外逃去。
「二弟,我來救你了!「那黑狗叫道。
那位妙境皺眉,隨手遙遙一拍,大黑狗如遭重擊,遠遠撞向石壁,發出凄慘的叫聲,背著許應倉皇而去。
「咦?一只狗的肉身煉得這么強?「那妙境存在驚訝不已,身軀一搖,頓時一道身外化身飛出,追殺那大黑狗。
這只哮天犬背負著許應的尸體一路奔逃,上天入地,倉皇逃竄,背后那妙境身外化身始終能追蹤到他。
大黑狗逃到地仙界中,雙方你追我逃,逃
了十幾天,哮天犬傷勢復發,難以堅持,將許應的尸體放在地上,趴在他的胸口傾聽,卻什
么也聽不到。
他舔了舔許應的額頭,一片冰涼。「二弟,你還是入土為安吧。」
大黑狗灑淚,用法力推出一片土坑,將許應埋葬。
他人立起來,向許應拜了拜,沒有立碑,轉身離去。
許應的墳孤零零的杵在那里,新墳上沒有任何草木,就如
那些孤魂野鬼的墳墓一樣。
過了幾個月,墳頭上雜草漸生。
又過兩年,墳邊長著幾顆樹木,很是茁壯。
黑暗中,許應只覺自己越來越冷,像是永遠要被冰封住一般。
他的四周,一個個許應也逐漸變得模糊不清,像是那些記憶也要消失了。
"捕蛇者許應!」一個聲音傳來,將他喚醒。
許應睜開眼睛,看到另一個許應從黑暗中走來,那個許應比他成熟,是個青年,英俊不凡。
「對不起,我敗了。」
那青年許應向他長揖到地,臉色黯然
道,「這世界,容不得英雄一樣的青玄,也容不得光明磊落的許應。這樣的許應,這樣的青玄,都活不下去。能活下去的,只有捕蛇者許應。」
「所以,我來向你請辭。」
許應艱難的爬起來,打量著青年時的他。「你去哪里?」
「我去尋找我的梓桐,或許去尋找一個我夢想中的那個需要英雄的世界。」
青年許應向黑暗中走去,轉頭向他揮了揮手,「抱歉,沒能給你留下一份遺產,反倒敗壞了你打造的局面。」
他的身影漸漸沒入黑暗,消失不見。
墳外,雷雨交加,閃電一記又一記劈下,劈開了荒墳上的樹木。
樹木發出咔嚓的聲響,在雷雨中燃起火焰,向兩旁倒下。
突然,一只手掌穿破泥濘,五指叉開,像是要抓住天空。
墳土裂開。
過了片刻,一個滿身泥濘的少年搖搖晃晃從荒墳中爬出。
「我還活著....我還活著——
他身上到處都是傷口,雙手握拳,在雷雨中仰天大叫,身后十三個境界躍出。
然而這些境界卻空有境界的輪廓,一切都被割去,空空蕩蕩,千瘡百孔!
「可是,我什么也沒有了,什么也沒有了....我敗了,哈哈哈哈,我敗了!」
他踉踉蹌蹌向山下走去,瘋瘋癲癲。
這日,他來到一個叫神都的地方,經過一株大柳樹。他這才記起,這里曾經叫做元狩世界。
他渾渾噩噩坐在柳樹下,嘴里念叨著:「我輸了,輸得一干二凈,一無所有......」
有官差把他攆走,因為這里是菜市口,砍頭的地方。
他默默向前走去不知不覺間來到元府,站在元府外的屋檐下。他望向這座庭院,想起許多事情。
「嘿,我輸了,輸掉了一切.....」他低著頭,自怨自艾道。
「咯吱。」門開了。
驍伯的聲音傳來:「小姐,當心點。」
那個邋遢少年聽到這個聲音,抬眸看去,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女從元府內走出來。
少年與少女眼眸遭遇,時間仿佛靜止。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