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輪火磷箭在空中燃燒著,拖出長長的白色焰尾落下之時,便至少有上百名大莽軍人厲聲的大叫了起來。
然而也就在此時,一聲沉重轟響,朝著云秦巡牧軍方向追擊的那部分騎軍,沖在最前的一匹駿馬狠狠的墜倒在地,濺起了無數草屑和塵土。
緊接著一聲聲的沉悶沖撞聲和墜地聲連綿響起,后方接連數十匹戰馬紛紛倒地,一片戰馬的慘嘶聲和馬上軍士的驚叫聲中,后方的一匹匹戰馬也收勢不及,撞上了前面栽倒的馬匹。
追擊著林夕的這部分大莽騎軍不知道那里發生了什么事情,他們驚懼而疑惑的看著那處地方驟然爆發的混亂景象,卻看不見任何的敵軍。
突然,他們這支騎軍的前方,沖在最前的那匹駿馬,突然整個身體重重的往前微傾,好像前面突然矮了些,然后這匹駿馬便再也無法繼續,慘嘶著像跪倒一般,狠狠的沖撞墜地。
唯有最靠近這匹戰馬的大莽軍人才在這一瞬間看到,這匹駿馬的前蹄都被割斷了。
然后在他們的驚叫聲響起的同時,他們身下馬匹的前蹄也被極快的割斷,他們和馬匹一起重重墜地,后方接著沖上的馬匹也跟著倒下,沖撞在他們和他們身下的馬匹身上。
“蓬!”“蓬!”“蓬!”的皮肉沉重撞擊聲,響如戰鼓。
在前方連續沖撞和跌倒了近百騎之后,后方的騎軍才止住了沖勢,驚怒至極的看出,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是因為草叢之中被對方布置了極細極韌的鋼絲。
此刻十數根這種不知從何處的鋼絲有些在沖撞中崩斷,有些卻依舊完好。
即便有著火磷箭的火光,隱藏在荒草中的黑色鋼絲在黑夜中也是肉眼難見,此刻只是因為這些黑色鋼絲上都沾染著血珠,才看得出來。
前方的林夕依舊以恒定的速度在奔跑,還未脫出這支大莽騎軍的視線,然而在前方那些斷了雙蹄的戰馬的痛嘶和躺在地上皮摧骨折的軍士的慘嚎聲中,這支大莽騎軍卻是不知道前面還隱藏著多少這樣的鋼絲和其他陷阱,一時根本不敢再向前狂奔,只能用看著惡魔般的驚恐目光看著林夕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這根本就是…一個人伏擊了一支軍隊。
……
在確定自己的身影已經徹底脫出了后方追兵的視線范圍之后,林夕陡然減緩了速度,雙腳開始輕柔的踩踏在地上,然后看了一眼方位,直往西南方位而行。
在第一場針對大莽軍隊將領的刺殺開始之后,這十幾天下來,他已經成功的刺殺了十余名大莽將領,箭技和修為,以及像今日這種風行者撤退的一些小手段,也更加用得純熟,然而從這些時日接觸到的大莽軍隊的一些行蹤上,他也可以感覺得出來,云秦依舊沒有遏制住大莽軍隊的迅猛勢頭,大莽軍隊襲擾的軍隊更加深入南陵行省境內,有些大莽軍隊甚至已經接近南陵行省墜星湖南側。
這便意味著大莽軍隊在千霞山附近的戰斗依舊游刃有余,占據著上風,且大莽軍隊能夠深入南陵行省襲擾,云秦軍隊的糧草和軍械運送、援軍集結都有很大的威脅,而且對于林夕而,最為關鍵的還在于,大莽軍隊越是深入,就是有越多的云秦百姓傷亡和流離失所。
現在整個南陵行省的南部已經空了,林夕可以想象得出在南陵行省的北部,此刻肯定有大批的難民潮,而他現在行走在這南陵行省南部,簡直就有些末世的感覺,許多原本和東港、燕來一樣熱鬧的集鎮,即便是還沒有遭遇到大莽軍隊,已經都是空無一人。
而且并非是所有的集鎮的百姓在逃亡前沒有正面遭遇大莽軍隊。
就在兩日之前,林夕就在千椿鎮見到了被大莽軍隊劫掠和屠鎮的慘像。
在從碧落陵出來之時,林夕就已經明白自己想從這個世間割裂出來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這樣的景象,更是讓林夕知道自己也注定無法將自己個人的恩怨和這場戰爭分割開來。所以此刻他雖然也已經十分疲倦,但卻依舊不想休憩,繼續朝著方才李應星所說的有大莽軍隊活動蹤跡的西南方位前進。
在距離日出大約還有一個小時的黎明前黑暗之中,林夕已然到了李應星所說的霞落鎮。
這是南陵行省西南,距離千霞邊關越三百里的城鎮,這里本來是通往千霞邊關的真劍關的官道重鎮,但真劍關緊挨著被聞人蒼月一開始就攻克的三關之一的瞳岸關,所以即便不知道此刻的具體軍情,林夕也知道這里應該比南陵行省別的區域要更危險,從李應星的話語,林夕就感覺得出,云秦軍隊對這里沒有多少掌控力,至少大莽軍隊在這片地區擁有著控制權。
而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林夕很快看到,就在已經經歷過戰斗,顯得有些千瘡百孔的鎮區之中,就駐扎著一支大莽軍隊!
在尋常的修行者都根本看不清林夕,但林夕卻可以清晰的看見鎮區中情形的距離之下,林夕就站在一條田埂上的一株雜樹旁,微皺著眉頭朝著鎮區之中看著。
有至少有一百余名大莽軍士在鎮區周圍巡邏,內里的鎮區之中,一頂頂行軍營帳就在街道上支著,隨軍帶著這種行軍營帳的軍隊,規模一般都不會小,而且一般都是長途奔襲的軍隊,才會攜帶這種可以令人在荒野之中更好休息,以更好的保存體力的行軍營帳。
而此刻,真正讓林夕覺得有些異樣的地方是,在他還無法看到的鎮區中心地帶,應該是在這支大莽軍隊的中軍位置,似乎隱隱有撞擊鋼鐵囚車以及異樣的呼嘯聲不停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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