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間,她感覺人群中有道目光有些異樣的看著自己。
她不由得轉過頭去,微微一怔。
那是一名中年文士,面目很是熟悉,就站在道邊一株普通的柳樹旁,隔著很遠…和她的目光對撞之間,這名中年文士沖著她頷首一笑,打了個招呼,接著便轉身離開。
陳妃蓉的眉頭頓時蹙了起來。
她只是覺得,這名中年文士看著她的目光和臉上的笑意上,似乎都有些詭異的意味。
“這是…”在蹙眉想了數息的時間之后,她醒悟過來,這名中年文士,是那柳家的柳子羽求見自己時,身邊的那名謀士。
柳子羽已經至廣裕行省任職,這名謀士按理便應該也會跟著,怎么會在這里?
一時之間,陳妃蓉的眉頭皺得更緊,越來越覺得蘇仲文方才的神色詭異。
……
人群慢慢散去。
在回到馬車,開始朝著城中大德祥分號進發之后,在馬車的車廂之中,陳妃蓉正準備和林夕說這件讓她覺得有些詭異的事情,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林夕卻是已經看著她,輕聲道:“水車備件庫那里的墻板,需要補一補…這張靈運,有容家的背景。”
因為并不知道林夕動用能力之前發生的事情,所以聽到林夕的這一句話,陳妃蓉的臉色頓時徹底凝重起來:“九老之一的容家?”
“這栽贓嫁禍,對于官員來說是罪名略重,但對于一般人而根本不算什么。那名稅官應該難免會丟了官職,但張靈運哪怕只是用最簡單的找人頂罪,找個人出來承認是他放在張靈運車上的,便可以很輕松的脫罪。”林夕點了點頭,沉靜道:“現在即便是九老,日子也并不好過,且張靈運這種對于九老而,也只是一顆小棋子,所以事情弄得更為大些,容家反而不可能會插手…張靈運年輕氣盛,既然能輕易脫罪,應該不會就此罷休…所以我不會放過他。至于將來,大德祥和容家之間,應該不可避免的會有些爭斗。所以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得罪容家。”
“有你站在我身后,我便真的不太擔心。”陳妃蓉點了點頭,看著林夕,微笑了起來。
“我剛剛看到了上次和柳子羽一起來的那名謀士。”笑了笑之后,她又認真了起來,看著林夕說道。
“柳家的謀士?”林夕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有沒有看到柳子羽?”
陳妃蓉搖了搖頭:“沒有…但我先前聽你說過,柳家可能也和容家有關,這柳家的謀士到來,會不會和這張靈運之間有些關系?我方才看到他時,他也看到了我,但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光有說不出的古怪。”
林夕一時沒有出聲,沉吟了片刻,然后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你的傷勢有沒有事?”陳妃蓉知道林夕必定是從備件庫外開洞進去,她并沒有問林夕進備件庫做什么,只是關心林夕用力之下,雙手會不會有些損傷。
“有些麻癢,剛剛以為會有些問題,現在看來沒有事情,應該是許久沒有用力…氣血和魂力洶涌之下的一些異感。”林夕抬起了頭來,看著她,輕聲補充道:“快好了。”
快好了。
只是極其簡單的三個字,但陳妃蓉卻很清楚其中的包含著的意思,她想著這半年來林夕的修煉和所受的苦,為林夕感到高興的同時,眼眶也莫名的微濕了起來:“比你想的都要快一些…你先前都和我說過,恐怕要到立春時,才可能會好的。”
林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點了點頭,“是的,比我想象的要快一些…等會你回分號處理一些事情,我會先去盯著張靈運那邊,若是蘇仲文和張靈運之間真有些什么聯系,我也會第一時間知道。”
“大人,借你的肩頭給我靠一下。”
陳妃蓉點了點頭,卻是看著林夕,哭了一聲般,又笑了起來,說了這一句。
林夕一怔。
“沒有什么別的意思,張靈運有靠山,柳家有靠山…我先前可是沒有什么靠山可以靠。”陳妃蓉看著林夕,輕咬著嘴唇道:“你快好了…南伐也已不遠,我知道,你便也快要離開了。我就想借你的肩頭真正的依靠一下。”
林夕看著陳妃蓉,從她此刻的目光之中,他看出了一些陳妃蓉不會展露出來的軟弱和辛酸,他沒有過多的猶豫,便點了點頭。
陳妃蓉將頭靠在林夕的肩膀上。
她很是安心的閉上了眼睛,等著馬車緩緩的駛向大德祥的分號。
“你一直都沒有問我,我為什么會孤單的一名女子無依無靠。我也一直沒有告訴你…但我剛剛突然有些害怕,想到那名謀士的眼睛,我就有些害怕,所以我甚至希望柳家的那名謀士,是真的和張靈運有什么陰謀…可是我依舊擔心,只是因為我。”在馬車已然接近大德祥分號時,陳妃蓉睜開了眼睛,離開了林夕的肩頭,她的面容變得有些蒼白,“我的仇家是陳家。”她抬起了頭,艱澀的看著林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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