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晨的手第一次顫抖了。他摸遍全身,卻只找到個空包裝袋。當他要說話時,發現少年已經沒了呼吸,嘴角還掛著那抹渴望的微笑。
周士的右手虎口崩裂,鮮血順著信號槍的鎏金紋路蜿蜒而下。他隨意在戰袍上抹了抹,染血的食指扣動扳機時,槍管里殘留的雨水被高溫蒸發出嘶嘶白氣。
"砰!"
赤色煙花在雨霽的天空炸開,猶如一輪血月驟然升起。昆陽城門的鐵閘在轟鳴中墜落,砸起丈高的泥浪。城門洞內,早已列陣多時的漢軍重步兵如決堤洪水般涌出,鐵甲鏗鏘之聲震得大地都在顫抖。
沖在最前的三百赤幘死士組成了錐形陣。這些被困在昆陽月余的老兵,每個人額頭上都刺著"誅莽"二字。他們手中的環首刀映著火光,刀刃上精心打磨的波浪紋在揮動時泛起血色漣漪,遠看就像一條奔涌的血河。
"殺!"
王常一馬當先,長槊橫掃,三個新軍百夫長同時被攔腰斬斷。馬武的雙鐵戟舞成旋風,所過之處殘肢亂飛。李通更狠,專挑軍官下手,每殺一人就割下其腰帶金扣――那是他給未出世的孩子準備的"百福錢"。
沔水東岸的蘆葦叢中,三千名身著新軍鎧甲的漢軍伏兵正在做最后檢查。鄧晨親自為每個士兵調整臂縛――那里藏著三寸長的腕刃。"記住,"他扯開某個士兵的領口,"赤色內襯的才是自己人。"士兵們沉默地點頭,眼中跳動著復仇的火焰。
這支奇兵混入潰逃的新軍時,就像水滴匯入濁流。有個漢軍什長故意瘸著腿跑,邊跑邊喊:"赤眉軍殺來了!"恐慌如瘟疫蔓延。當新軍將領呵斥整隊時,混在隊伍里的漢軍突然發難――他們專挑腳筋下手,鋒利的腕刃如毒蛇吐信。被割斷腳腱的軍官跪倒在地,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真正的潰兵踩成了肉泥。
鄧晨的三百輕騎兵在此時從側翼殺出。這些騎士的裝備令新軍目瞪口呆:馬鞍兩側掛著藤編彈袋,每個彈袋分六格,嵌著黑黝黝的"霹靂子"。更詭異的是騎兵們沖鋒時的姿勢――他們身體側傾,左手控韁,右手持彈,像撒種般將死亡拋向敵陣。
"第一輪,放!"
三百枚手雷劃破長空。這些"霹靂子"只有拳頭大小,表面鑄有凹凸紋路,落地后會不規則滾動。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