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顧顏所體現出來的實力,似乎并不亞于她的師父冰月仙子。
她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其它的事情,月昀不敢過問,但月昀此來,是奉師命,要將這位姓岳的姑娘帶回去,不知顧仙子,是否能給我一個交代?”
顧顏淡然的說道:“要什么交代?如果你真的想要交代,就讓你的師父來找我好了,放心,不久之后,我自然會去冰月宮尋她!”
月昀苦笑起來,現在的情形,她是根本無法將岳羽帶走了,只好說道:“既如此,月昀便在丹霞山恭候大駕。”
她躬身行了一禮,剛要退下去,忽然,在天空之中,傳來了一陣飄然如仙樂綸音般的輕響,天空中霞光滿天,芬芳四溢,在諸天仙樂之中,有一座白玉為轅,垂著金色流蘇的車駕,正緩緩而落。
顧顏揚起頭來,道:“好大的排場!”
她感覺到,拉著自己手的岳羽,這個時候,手心忽然間有些冰涼,而月昀已經跪倒在地,“參見師父!”
而凌岫與藍真人等人,這時都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們何其有幸,居然在這里,一次見到了兩位元嬰修士,其中的一位,還是玉虛宮中最為厲害的女修!
凌岫的心中這時懊悔不已,恨不得將自己殺死個千百遍,如果能夠借著這次機會,抱上玉虛宮的大腿,那么區區一個飛巖宗又算什么?
這時,在車駕之上,已經有一位身披白色輕紗的女子,款步而出。
她的外表看上去,不過是二十幾歲的青年女子模樣,但眉宇間的冷艷與高華之氣,卻是根本無法遮掩住的。每一個將目光落到她身上的人,都會覺得有一股涼意襲遍全身,如墜冰窖一般。
她淡然的看了岳羽一眼,岳羽全身不禁打了一個戰,想要向后退去,但握著顧顏的手,似乎讓她的底氣忽然又足了起來,牢牢的站在顧顏的身邊不動。
冰月仙子輕啟朱唇,說道:“原來閣下就是顧仙子,冰月聞名久矣。你當年留下的這兩個小姑娘。雖然經歷了這么久,卻還對你有如此深的感情,實在讓我驚嘆不已。”
顧顏微微頜首還禮。不管怎樣,對方畢竟是冰月宮的一宮之主,玉虛宮的元中修士,與她的地位相若,至少表面上不能失了禮節。
“當年我因故。不得以離開她們兩個,沒有親手教導,一直引為憾事,好在這次能夠在天云州重逢,玉虛宮座下,天資縱橫。門人弟子無數,可否將我的弟子放歸?若仙子肯給我這個面子,碧霞宗上下。必感念之。”
雖然對于林英在冰月宮被足足困了上百年之事,顧顏也很是不滿,但如果能夠和平解決的話,還是不要弄得劍拔弩張的為好,畢竟與玉虛宮為敵。實在不是什么值得慶幸的事情。
冰月仙子微微而笑,她舉手投足間。似乎都有一股高貴無比的氣質,讓她超脫于凡塵之外一般,“顧仙子開口,我焉能駁你的面子,這樣吧,這個小丫頭,我就交給你帶走,但你要把那個姓林的小姑娘給我留下,她是天生的單靈根加異靈根,又有那樣的心志,最煉我‘冰月訣’的最佳人選,我自結嬰之后,已逾千載,從來沒有能夠找到一個真正的衣缽傳人,而且,她在我的手中,也必然會得到自己的發展,將來,我保她能夠結嬰成功,說不定還可以繼承我的宮主之位,難道顧仙子不能考慮一下么?”
岳羽扯了一下顧顏的衣角,用有些企盼的目光望著她。顯然,冰月仙子所說的這番話,無論于情于理,顧顏都很難反駁,何況冰月將她放走,已經算是給了顧顏的面子,就算顧顏這時撒手而去,別人也絕說不出什么。
但岳羽這個時候就是不想,她倔強的頭腦,只會想著一件事,自己與英子,從少年時開始修行,費盡了千辛萬苦,就是為了找尋顧顏的蹤跡,她們堅持著自己的理想,穿越了萬里海疆,跨過了無人能夠跨越的天脊山脈,更在冰月宮中被困了上百年,如果這個時候,她們放棄了,那么以前的堅持,又算什么?
她咬著嘴唇,看著顧顏的臉,不知道她會做出怎樣的反應,在這個時候,她的心忽然砰砰的跳起來,自己一直期待著的師父,會將英子放棄么?
顧顏并沒有猶豫,她感受到岳羽的眼神,便轉過頭來,向著她微微一笑,隨即說道:“仙子之情,我甚感之,只是人不負我,我不負人,這是當年我踐下的承諾,既然我的弟子,都能夠死守這個承諾,至今不悔,那么,我又怎能棄之?”
她話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語氣之間,卻顯得無比的決絕,完全將冰月的話駁了回去,正如她所說,這是兩人之間,相隔萬里的承諾,既然林英仍在踐守當年的承諾,那么,如果顧顏將她拋棄了,那么,將來她還有什么面目,再見林英?
懾于玉虛宮的勢力之大,為了她將來能有更好的發展,這些都不過只是借口而已,而顧顏顯然并不想要這些借口,她只是毫不退避的說出了自己的話,她不同意!
冰月的臉色頓時為之一變,她身為冰月宮的宮主,在玉虛宮中也算是一號人物,尤其是在天云州,她所說的話,向來沒有人敢駁,但顧顏,卻就是這樣反駁掉了她的話。
她臉色變了數變,似乎還在思量,這時,一直躲在旁邊的凌岫,忽然間挺身而出,大聲的說道:“你這女子,好生大膽,居然在冰月宮主的面前,大放厥詞,真的當我天云州無人么?我等門派,都深受玉虛宮的大恩,玉虛尊嚴,絕不容你詆毀!”
顧顏愕然的看著他,不知道這個凌岫現在沖出來,到底是什么用意。
寧封子低聲的說道:“這個家伙,是不是有點腦抽啊。這個時候,哪有她插嘴的余地?”
不少人,包括月昀在內,都用很古怪的目光看著他,但凌岫卻渾然不覺,他只覺得自己第一個站了出來,指斥顧顏,說出了冰月所不敢說的話,必然會在她的心中留下極深的印象,說不定飛巖宗借這個機會。就能夠傍上冰月宮的大腿,繼而一飛沖天。
哦不,或許不用扯上飛巖宗什么事。那幾個宗主副宗主,有好事向來是沖在前面的,何必這些全讓他們得了好處,這些好處,都應該是自己的……
凌岫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光明前景。而這時,冰月已經眉頭微蹙的說道:“你是什么人?”
凌岫正在得意的時候,并沒有留意到冰月的神態,他飛快的轉過身,向著冰月拜倒,“在下凌岫。是此地飛巖宗的人。”
他頓了一頓,又說道:“天云州向來都是玉虛宮的治下,別的門派。居然敢來這里找麻煩,在下敢代表天云州的所有門派講一句,無論來了什么敵人,都會同仇敵愾!”
他說的得意,不知不覺的。已經揚起了頭來,直視著冰月。拍著胸脯說道:“宮主但請放心,就算在下修為淺薄,也甘愿為宮主效死命!”
這時,月昀已經飛快的湊到冰月耳邊,低低的說了兩句話,冰月淡淡的說道:“我倒不知道,飛巖宗居然有這樣的人物,你在宗門派當一個小小的長老,實在是屈才了。”
凌岫心頭頓時大喜,嘴角幾乎都要咧到了后面去,這時冰月已經說道:“只是我冰月宮的事,什么時候輪到外人置喙了?滾回你的飛巖宗去,你告訴他們的宗主,以后不許讓我再見到這個人!”
聽到了冰月的最后一句話,凌岫只覺得像是一盆冷水,一直澆到了心里,全身上下都如墜冰窖一般。
顯然,他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里。
因為以他現在的境界,根本無法體會到元嬰修士的尊嚴何在。
不管冰月怎樣應付顧顏,那都是她自己的事,何時輪到一個小小的結丹初期修士多嘴,她冰月仙子,天云州的第一女修,什么時候,會讓一個沒品的小男人給她出頭了?
凌岫癱倒在地下,知道自己的這一賭已經失敗了,回到宗門之后,只怕那幾個平時看不順眼的對頭,會狠狠的收拾自己吧。想到將來可以想見的惡果,他忽然揚起頭,不顧一切的大叫道:“仙子,你不能……”
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早就被月昀一指點中了竅穴,剩下的聲音頓時都憋了回去,月昀用冷冷的目光向著四周看了一眼,包括與凌岫同來的那些人,居然誰也沒敢吭聲。
而冰月這時已經說道:“林英之事,我已經稟報過了三位祖師,雖然沒有行正式拜師之禮,但也算是我玉虛宮中人,你不可能將她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