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頭對藍湘說道:“如果是剛發現的時候,我可以用體內的火靈將那只幼蟲逼出,然后再用真火將它化去,但現在它藏于經脈深處,如果強行用真火將它焚去的話,畢門主也會受重傷,弄不好要直接打回凡塵,這樣的方法絕不可行。”
畢真真的臉上露出了恨意,有些恨恨的說道:“我知道是誰在其中搗鬼,必然是丹霞東派的那幫子人!”
顧顏本來還想向畢真真詢問她是如何才被這種妖蟲附身的,但是聽她的口氣,這似乎與她門派中的內務有關,一時倒不好相詢。
畢真真柳眉倒豎的憤怒了一會兒,才說道:“讓顧仙子見笑了,這其實是本門的一件不光彩事,只是現在丹霞宗凋零,也沒有什么臉面可以示人了。本來丹霞宗在十余年前,也是東陽這里數一數二的大門派,本門向來是以符篆之學立世,在云澤國中獨樹一幟,頗有威名,只是后來,丹霞宗中因為術法的傳承而起了爭執,后來分裂成兩派,本門仍留在山門,作為丹霞本門,而另一派則被稱作丹霞東派,他們占據了這座山的東麓,在那里大開山門,傳授弟子,現在似乎是改了名字,稱作丹陽派。”
顧顏揚了揚眉,本來門派中有了紛爭,這種事并不罕見,碧霞宗那位祖師不也是因為丹道上的爭執而出走的么,但是因此將一個門派分裂成兩派·這實在是極為少見之事了。而且分裂出去的那個門派連名字都改了,顯然已經是分道揚鑣,再也不會回頭了。
她沉吟了一下,說道:“本來顧顏不該妄·但是為謹慎計,還是想請教,當年貴派是因為何事才出現紛爭?”
畢真真苦笑道:“其實說起來也只是小事,是因為內外丹之別。”她說出了這三個字,顧顏便頓時了然。
符篆之學她雖然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符篆之學分兩種·一種是顯符,一種是隱符。像她們平常懸空而畫的那種,都屬于隱符一類,只能起到施法時的輔助作用,并不能單獨成為一門術法用來對敵。
但顯符就有所不同,它是用一種特殊的材料,經由符筆,繪制在符紙之上·然后就如同一件修煉的法器一樣,可以有各種的功效。在當今這個世界,擅長符篆之學的人越來越少·一只好的符筆通常都價值萬金,有的甚至數萬靈石而難求。
符紙通常是用靈獸的毛皮,混合天然的靈根靈草所制,上好的符篆可存放萬年而不腐,其功效不因年限而減退。至于繪制符篆的材料,便是妖獸的元丹與精血。
在上古時期,都是捕捉妖獸,然后用它們的妖丹與精血來繪制符篆,但是后來,隨著人天兩界開始分野·修仙界日益凋零,資源愈加的貧乏,于是就有人發明了外丹之術,通過煉制而成的靈丹,用來繪制符篆,這樣所繪制出來的符篆·在威力上并不比以前的符篆相差多少。
在現在的修仙界,外丹之術大顯,由于資源慢慢的匱乏,倒是內丹符篆漸漸的少了,現在已經很少有人使用。顧顏倒是沒想到,丹霞宗居然還是一個傳承久遠的門派,先人們精通內丹符篆之術。
畢真真苦笑道:“本門的傳承說來久遠,甚至可以追溯到上一次道魔大戰之前,但顧仙子大概也清楚,現在的修仙界日益凋零,內丹之術已經難以存留,但本門曾經有過古訓,讓傳不能修習外丹符篆,所以當初是云澤數一數二的大派,后來慢慢淪落在東陽郡,不復先前的聲名,然后就有人又提出要修習外丹之術的建議,但是當時的掌門人,是我的師祖,并不同意,慢慢的起了爭執,然后本門中的精英,流失了十之六七。他們在此山東麓,建立丹霞東派,后來又改稱丹陽派,慢慢的在東陽郡建立起了威名,倒將丹霞本宗壓得抬不起頭來。”
顧顏嘆了口氣,“其實我大概能夠想象,貴派當年的祖先,為什么會留下這個訓誡。說到底,在如今這個修仙界,內外丹似乎早就能分出高下,但在上古之時,為什么卻無人修習外丹之術?這與丹道其實是一而二,二為一之事。修仙之道,雖然是逆天之事,但丹道卻終究是道法自然,能夠將諸多材料完美的相融,而非簡單煉化里面的雜質,才能最終達到天人合一的效果。說起來,現在流行于世的丹道,所謬誤者,亦多矣!”
她是想起了碧霞宗祖師與丹鼎派的丹道之爭,這才有感而發。其實她也清楚,在如今這個修仙界,想要將門派壯大的話,那么外丹之術無疑要勝過內丹,像丹霞東派如今鼎盛就是一個證明。但作為一個一心追求無上大道的修士來說,她并不喜歡這種違和自然之法,這雖然能使門派的實力在短期內速成,但顯然對長久不利。也正是因為些門派一個個都只圖生存,沒有更為長遠的眼光,才使得九大派能夠始終屹立蒼梧而不倒,她笑了笑,用手拂去額邊的碎發,“我扯得有些遠了,畢門主見諒。”
畢真真倒是有些愣住了,她雖然是對丹霞本宗的信念極為執著,但沒有像顧顏如此深刻的想過這些事情,把她的話在腦中回想了一番,才覺得她所說的實在是大有道理,不禁嘆服道:“難怪顧仙子可以身任碧霞宗的外門長老,地位猶在藍前輩之上,果然見解不凡。”
藍湘用有些古怪的眼神看著顧顏,“你說的這番理論,很是耳熟啊。難道你在碧霞宗,真的遇到了什么機緣,讀到了當年祖師留下來的真經?”
顧顏笑了笑,九嶷鼎上的丹道之事,她還沒來得及跟藍湘提過,在碧霞宗的時候,因為那些人修為境界都太低,不能體悟這種丹道,所以她也沒有傳授,但她卻早就相過,如果遇到了藍湘,會將九嶷鼎上所刻的丹道之學一并傳授給她,也算是回報碧霞祖師與溶老對自己的教授之情。
畢真真看著顧顏,心中倒是忽然澤了一個古怪的想法,只是一時還沒有宣之于口,這時顧顏已經不想再提此事,她胡亂發了一番感慨,倒惹來這些人諸多的聯想,便說道:“還是說說畢門主的事情吧。其實你雖然身附妖蟲,不能用真火焚去,但也不是沒有辦法去除的。
站在畢真真身邊的少女好容易才找到機會插話,“那要怎么辦才行?”她一直關切師父的傷情,可是面前的這三位前輩卻說著說著就說到了別處去,讓她在那里干跺腳著急卻沒辦法,這時候終于找到插話的機會。
畢真真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讓她不要打斷顧顏的話,才說道:“本來對病身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但顧前輩如果有辦法,還請不吝賜教。”
顧顏道:“既然現在用火靈去除已經晚了,那么就只能以毒攻毒了!”她見諸人的臉上都露出不解之色,便說道,“這種妖蟲,本身來講,威力算不得多厲害,在自然界中也有天敵,只要取出一種它天敵的蟲卵,值入你的經脈之中,等它將白鳴蟬吞噬之后,再用真火去除掉你體內的蟲卵,那么傷勢自然而愈。”
少女聽到現在,總算是聽到了治傷的法子,臉上頓時露出了喜色,“那要到哪里去尋這種毒蟲呢?”
顧顏攤攤手,“這我便不知曉了,我只是在典籍上看過,有一種叫做赤煉蛛的妖蟲,是這種白鳴蟬的天敵,但是我卻不知道在何處去尋,說實話,像這種白鳴蟬,我走遍了海內各地,還去過茫茫大海之外,也是頭一次見過。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東陽郡應該也沒有這種妖蟲出沒吧?”
畢真真點點頭,“以前從未聽過這種妖蟲的名字,如果是在此山出沒的話,我多少會聽過一些消息。”
顧顏道:“所以便要請問畢門主,你是在何處遇到這種妖蟲的?一般這種集天地靈氣的妖物,出沒之地,必然有相應克制它的東西。”
畢真真苦笑道:“這就是我先前要與兩位前輩所說的事了。我受傷的起因,也與山那邊的丹霞東派有關。”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將當日的事情娓娓道來。
兩個丹霞派都在這座山,以前的數百年間,倒也相安無事,但隨著丹霞東派改名丹陽派之后,似乎是又得到了什么其它的助力,勢力開始慢慢的膨脹起來,在東陽郡也算是前列的大派,云澤國中都有了名氣,慢慢的便不甘心再蟄伏于東麓,開始覬覦丹霞本宗的這座洞府。
這時的丹霞宗雖然沒落,畢真真也自知不是那種能夠力挽狂瀾的中興人物,但怎么也不會甘心將本門的駐地讓出,雙方曾經因為此事,狠狠的爭執過幾次,在畢真真的師父還在世的時候,就曾經有過一次爭
后來畢真真繼任了掌門之位,雙方又有過一次爭執,丹陽派的掌門人葛云,又因為此事找上門來,很直白的讓她交出山門所在。畢真真就是因為此事,不得以而遠走中原,尋求助力,后來總算是找到了一位強力人物,讓他為雙方排解,然后葛云才答應暫時偃旗息鼓,而畢真真也潛心在這里修習,在數年之前,機緣巧合之下,終于結成金丹。這讓丹霞宗的弟子們全都歡欣鼓舞,這樣一來,丹霞宗在幾年后的大比之中,就不會再有被除名的危險,也就可以保住宗門。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