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店回家有半小時的車程,坐車加重了眩暈感,等到家時,有些醉酒的余疏林已經臉色蒼白,四肢發軟了。他倒在客廳的沙發上,將領結扯開,襯衫扣子也解開幾顆,抓著垃圾桶,想吐卻吐不出來。
這太折磨人了,他沒想到自己的酒量會這么糟糕,不過是在新人敬酒時跟著喝了幾口而已,一杯都沒有,居然會難受成這樣。
梁舟見他難受,眉頭皺著,有些焦躁。
“快快快,喝點醒酒湯,疏林少爺這是喝了多少啊,少爺你也不看著點。”劉阿姨將醒酒湯放在茶幾上,擔憂得不行。
余疏林擺擺手,將醒酒湯端過來,一口氣喝掉,重新軟倒在沙發上,解釋道:“不關哥哥的事,是我酒量太淺了,那酒我就喝了一口。”
“是我疏忽,應該給你換成果汁的。”梁舟承擔錯誤的速度倒是十分快,打發劉阿姨去廚房后,干脆利落的將余疏林打橫抱起,朝樓上走去。
陡然的失重感讓余疏林稍微精神了一些,他瞪大眼,對公主抱這種詭異的姿勢十分不適應,揪著梁舟的衣服,磕磕巴巴道:“哥,你做、做什么,我自己可以走,放我下來。”
“別動。”梁舟抱緊他,板著臉,將他送回房間,不顧他的反對強硬的幫他換上睡衣,塞進被子里,說道:“睡吧。”
這才下午五點鐘……余疏林無奈了,只得找借口道:“我還沒洗澡,身上有酒味……”
“先睡一覺,等頭不暈了再洗。”梁舟在床邊坐下,摸他頭發:“我看著你睡,還是你想吃點東西再睡?”
就現在這狀態,肯定吃啥吐啥……看來是沒得反抗了,他無奈,調整一下姿勢,閉上眼睛,含糊道,“哥你不用守著,我自己睡。”
梁舟摸摸他的頭發,沒有回話。
晚上八點,坐在床頭翻文件的梁舟聽到囈語聲,皺眉,將文件放下,彎腰湊近床上熟睡著的人,摸他頭發:“疏林,你怎么了?”
余疏林眼睛緊閉著,額頭上全是虛汗,嘴唇開合著不知道在說什么,手腳亂蹬,睡得很不安穩。
“疏林?”梁舟忙制住他,手摸上他的額頭,滾燙。
居然發熱了。
他抹掉余疏林額頭的汗,輕柔的安撫著睡得十分不安穩的人,等人稍微平靜一點之后,下樓讓劉阿姨將退燒藥和溫度計找出來,自己則迅速回到余疏林房間,打了溫水,替他擦掉虛汗,換睡衣和被褥床單。
他幫人換衣服的動作比余疏林溫柔多了,等一切弄完,余疏林仍熟睡著。
劉阿姨直接慌了手腳,匆匆忙忙找出退燒藥和溫度計拿上去,又抱著換下來的被褥床單拿去洗衣房,剛把東西放進洗衣機,又想起現在哪是洗衣服的時候,忙又往樓上跑。
“這怎么就發熱了呢?疏林少爺平時身體很好啊,感冒都沒得過。”她念叨著,比上次梁舟發熱時還要緊張:“會不會是喝酒鬧的,不會是酒精過敏吧,咱們還是去趟醫院吧。”
梁舟將溫度計抽出來看了看,低聲道:“三十八度七,是普通發熱,劉阿姨你別多想,我喂疏林吃退燒藥,發出汗就好了。”
“真的不是酒精過敏?疏林少爺身體很好的,怎么突然發熱了。”劉阿姨仍是憂心。
“下午他在休息室睡著了,沒蓋東西又穿得少,著涼了。”梁舟垂頭拆退燒藥,心中有些自責,是他疏忽了。
將嘮嘮叨叨的劉阿姨打發走,又折騰半天將退燒藥給余疏林喂進去,等一切收拾妥當后,他想了想,躺上床,將余疏林連人帶被子整個抱進懷里,拍著背安撫著。
懷里的人臉紅撲撲的,緊蹙的眉頭隨著拍撫漸漸放松下來,他專注看著,心中焦急又滿足。
半夜的時候,汗終于發了出來,他幫余疏林重新換了睡衣,也懶得再換床單被褥了,直接抱著人去了自己房間。出汗之后余疏林睡得安穩了一些,他松了口氣,匆匆洗漱一下,換好睡衣,抱著少年睡了。
凌晨的時候余疏林又出了次汗,再測溫度時,熱度已經恢復正常。他終于徹底放心,也不怕麻煩,再次幫余疏林擦了身,換上干凈的床單被褥,抱著人看了好久。
從來沒試過這么牽掛擔憂一個人,不過也挺好的,這個人一直在自己身邊。
清晨,梁舟很早就醒了,見余疏林呼吸平穩臉色正常,心下微松,忍不住低頭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心上人在懷,又是最易激動的清晨,這一吻下去就有些停不下來,手臂漸漸收緊,溫柔舔舐,舌尖探入,糾纏起來,手摩挲著對方軟軟的頭發,心中全是溫情滿足。
身體被禁錮,嘴唇被封住,鼻子因為發熱有些不通氣,余疏林就這么生生被憋醒了。剛醒時還有些不明白發生了什么,腦袋暈暈乎乎的,條件反射的掙扎,腦袋亂擺。
梁舟也發現了他的不對,忙退開身體,愣了兩秒,各種思緒在腦中飛過,手上卻輕柔的幫他順著氣,輕聲開口,聲音低沉帶著絲沙啞,“醒了?還有沒有哪里難受?”
氧氣進入肺部,余疏林終于活了過來,也終于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么,啞聲道:“哥,你干嘛親我……”說完因為嗓子太疼,忍不住咳嗽起來。
梁舟拍著他的背,將床頭柜上的保溫壺取過來,湊到他嘴邊:“喝一口,是潤喉用的,一直溫著。”
余疏林就著他的手喝了,徹底清醒,看向梁舟,眼中的疑惑微驚幾乎要溢出來:“哥你又認錯人了?亂親人可不是好習慣。”
居然又想成了這樣……梁舟挪開目光,看著他亂糟糟的頭發,伸手摸了摸,想起這段時間來失敗了無數次的含蓄表白,突然就不想再遮掩了。他放下保溫壺,低頭,伸臂將睡得頭發亂翹的人拉進懷里,不容拒絕的又親了下去。
這次的親吻不再含蓄,舌尖的探入十分急切,糾纏起來也十分強硬熱情,不容拒絕。
余疏林只覺得眼前一黑,身上一緊,唇上一熱……然后腦子就變成了一團漿糊。半分鐘后,他又呼吸不過來了,嘴唇終于被松開,脊背被安撫的拍著。
“沒有親錯人。”梁舟直視著他,再不掩飾自己的感情:“我親的一直都是你,疏林,我喜歡你。”終于還是忍不住了,從發現自己的感情到現在,一年多的時間……忍了那么久,居然因為一次清晨的沖動就撕開了所有遮掩……他只是想擁有這個人而已。
“我知道啊,我也喜歡哥……”余疏林已經被親傻了,話說到一半,后知后覺的發現此喜歡非彼喜歡,腦子更加亂了,瞪大眼,捂著嘴道:“哥你說的喜歡……你、你剛剛干嘛親我……”
梁舟勾唇,突然覺得此刻的余疏林無比可愛,他拉下他的手,低頭在他唇上又親了下,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沒錯,是這種喜歡,疏林,我喜歡你,而且,沒有哪家兄弟之間早安吻是親嘴唇的,所以這不是早安吻。”
余疏林嘴巴變成了“o”形,指指梁舟又指指自己,結結巴巴道,“怎、怎么會,可我們、我們是兄弟啊……我、我還沒刷牙……不不不,這跟我刷沒刷牙沒關系……也不對,總、總之,哥你怎么可能喜歡我……我……”他腦子越發混亂,靈光一閃,突然大喊一聲,“哥,我還沒成年,所以張哥說你猥褻未成年是因為這個?!”
“……”
梁舟黑了臉,雙手捧住他的臉,湊近,呼吸相聞,認真道:“我可以等你長大,我們確實是兄弟,但并沒有血緣關系,疏林,我是認真的,我喜歡你。”
沒、沒有血緣關系?什么情況!
梁舟一直都是帥帥的,這么近距離一看,好像變得更帥了。余疏林被他這么看著,突然覺得氧氣有點不夠用了……只是睡了一覺而已,這世界怎么就變了!
余疏林請了病假,梁舟也翹了班,兩人在家呆了一天。余疏林想逃避,梁舟跟了他一天,沒有給他任由找借口將清晨的表白扭曲成兄弟“關系親密”的機會。
早飯時分,余疏林滿臉糾結,試圖將早晨發生的一切當成幻覺忘掉。
“疏林,我確實對你表白了。”梁舟將牛奶推到他面前,淡定非常。
“可是哥……”
“我確實是你哥。”他打斷他的話,夾了個包子放到他盤子里,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但我們沒有血緣關系,這個我等你冷靜下來之后再跟你詳細解釋。”
余疏林噎住了,埋頭啃包子。
上午十點,余疏林正在對著電腦敲敲打打,梁舟端著湯進來,搭上他肩膀,從后面環著他,和他一起看電腦屏幕:“不用搜索了,我喜歡你并不是病態,也不是錯覺,只是很正常的喜歡上一個人而已,疏林,你很好,我也沒病,而且我喜歡你很久了,嗯,大概是從前年十一過后開始的。”
余疏林僵硬了身體,手一抖關掉了網頁,皺眉回想前年的十一,然后驚悚了:“從那次泡溫泉就、就……”
“沒錯。”梁舟側頭親親他的臉頰,溫聲道:“那之后我混亂了一段時間,直到你和小和因為打架的事進了警局,我才重新平靜下來,那段時間躲著你,對不起。”
余疏林也想起了那委屈茫然的兩個月,心中感覺一時有些復雜,對梁舟喜歡自己這件事終于有了個模糊的概念,傻傻道:“居然那么早,可你為什么……”
“因為不敢,因為害怕。”他低低說著,“你太小了,又是我弟弟,我不敢告訴你這些,怕你會討厭我,厭惡我。直到去年秋天,我才下定決心要對你坦白自己的感情,可你一直不開竅,無論我對你做什么,你都以為是兄弟之間的親昵。”
“難、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