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的元旦晚會之后,同學們興高采烈的沖出校門,準備好好享受這期末考試前的最后一次長假。
舟和從自己班級那里蹭過來,一把搭住余疏林的肩膀,興奮道:“疏林,我去你家蹭一晚吧,我爸媽今天不在家,我一個人怪沒意思的,咱們通宵打游戲啊。”
想想回來后早出晚歸的梁舟,余疏林眼眸暗了暗,點點頭:“好啊,我還沒玩過游戲呢。”
“沒事,我教你!咱們先去買幾個游戲碟,走走走,我知道哪里有靠譜的店。”舟和笑得見牙不見眼,心中戰火熊熊——他今天一定要幫這書呆子開啟新世界的大門!
賣游戲碟的街道有些混亂,里面都是些學生們喜歡光顧的小店,人很多,也很亂,每天家里學校兩點一線的余疏林還從來沒有來過這地方,不由得有些新奇。
“你喜歡什么樣的游戲?冒險的還是激烈點的,重劇情的還是重戰斗的?你第一次玩,要不搞點益智的?比如破解迷宮什么的……”舟和在小攤前挑挑揀揀,很是照顧他的喜好。
余疏林推著自行車聽他嘮叨,心情好了很多,也跟著湊過去看:“我沒玩過,挑你覺得好的吧。”說著他在攤位上掃了一圈,余光不小心撇到某個熟悉的身影,心中一驚,連忙側頭仔細看去,卻什么可疑的人物都沒看見。
他皺眉,心中有些不安,但想想市與b市的距離,又將心吞回了肚子里。
兩人為了買碟拐得有些偏,回去的時候便抄了近路。
近路是一條小巷,拐出去便是回別墅的大路,到時候騎車帶人,七八分鐘就到了。小巷很長,彎彎曲曲的,平時也沒什么人走。
舟和有些興奮,翻來覆去的看那些碟片,不停催促道:“咱們快點,這有個游戲很不錯,咱們第一個就玩這個!”
“好。”余疏林笑著點頭,剛準備問他到底是什么游戲這么吸引他,臉色就變了。他伸手一扯舟和,目光警惕的看向前方。
舟和也看到了前面過來的幾個身影,剛開始他以為是其他抄小路的人,便沒在意,如今被余疏林一扯,抬頭仔細看去,就發現了不對。
“都帶著家伙,來者不善。”舟和皺眉,回頭看身后,果然也有幾個人在慢慢靠近。他扯過余疏林護在身后,低聲道:“咱們被包抄了。”
人影走近,便能看出來的是一群頭發染得亂七八糟的小混混,手中拿著木棍鋼管,目光輕蔑,滿含惡意。
“你們想干什么?要錢的話我們給,別傷人。”舟和知道學校附近有一群喜歡打劫學生的小混混,見他們這個架勢,便以為是那些人。如果今天只有他一個人在這,他還可以想辦法找個機會沖出去,可如今余疏林和他一起,那小身板一看就經不起兩下敲,還是破財消災比較好。
站在最前面的一個小混混顛了顛手中的木棍,看了看余疏林,上下打量一番,又掏出口袋中的照片瞅了兩眼,揮揮手:“是這小子,給我打,注意別打死了。”
“我呸!一群混子!”見他們是沖著人來的,舟和將書包摘下來往地上一摔,抬起余疏林的自行車就砸了過去,扯過他往另一側跑去。
“快走,他們沖著人來的!”
那混混頭目躲避不及,被自行車砸個正著,頓時怒了,手中木棍一揮:“攔住他們,打!”
余疏林沉著臉,跟在舟和身后往外沖,但沒沖出兩步就被攔住,背后風聲接近,他扯著舟和側身,背靠墻壁,正好躲過身后揮過來的鋼管。
鋼管砸在水泥地上“吭”一聲脆響,他表情頓時變了,這一棍子要是真打在身上,非得斷幾根骨頭不可——這群混混來真的!
“臥槽,你們這群王八蛋!”舟和怒了,將余疏林往身后一扯,朝撲過來的一個小混混沖去:“躲好!看小爺好好教訓一下這群混子!”
余疏林怎么可能安心躲在他身后,再說了,對方人那么多,他想躲也躲不開,更何況,他一點都不想躲。
他將書包一把砸向一個混混的臉,腿一抬踹倒另一個,彎腰搶過對方手中的鋼管,猛的揮向甩開書包后重新撲過來那個,利落解決掉他,迅速回身,對著爬起來的混混又是一腳:“舟和,顧好自己,搶他們的武器,別被鋼管砸到。”
舟和聽到背后的響動急了,撂倒一個混混后搶過他手中的木棍,抽空回頭一看,驚了:“看不出來啊,疏林你也有兩把刷子,我還以為你被揍了。”
廢話,最開始進監獄時,他可沒少被人欺負,想不挨揍,就得揍回去,雖然后來換了牢房,環境稍微平和了一些,但那些打架的陰狠手法他可沒忘。
生活安穩,他樂得做個脾氣溫和的老好人,但如果有人想要破壞這份安穩……他腦中閃過那混混頭目掏出照片對比時的模樣,心中模糊有個猜想,手下更狠辣了幾分。
不管是誰在算計他,他都要把他狠狠揪出來!
混混們沒想到這兩人會這么能打,特別是那個白白凈凈瘦瘦弱弱,看著就很不抗揍的家伙,他居然是戰斗力最強的那個!
失算了。
混混頭目狠辣的看著余疏林,顛了顛手中的木棍,丟掉,抽出別在后腰的一把長刀,撥開幾個失去戰斗力的手下,舉著刀就沖了過去。
舟和與余疏林背靠背,一棍子打開一個撲過來的混混,余光看到混混頭目的動作,瞳孔一縮,想拉開余疏林已經來不及,瞪大眼,大喝:“疏林,躲開!”
兩人打到現在,多多少少都挨了幾棍,行動有些遲緩起來。余疏林撇到刀光,但身體卻被兩個混混牽絆住,又顧及與他背靠背的舟和,咬牙,拼著被打兩棍,側身,往前一步,靈活扭身,一棍子敲上混混頭目的胳膊。
一聲微不可查的骨骼碎裂聲響起,混混頭目慘嚎一聲,手一松,刀掉到了地上。
余疏林擋開另外兩個人的攻擊,一腳踹翻扶著手臂跪倒在地上的混混頭目,撿起地上的刀,比到混混頭目的脖子上,腳也踩上了對方胸口,微微用力往下踩,朝其他人大喝道:“都給我住手,舟和過來!”
混混頭目被踩得又慘嚎了一聲,被鋼管打斷的手臂扭曲的垂著,臉色蒼白。
其他混混見狀心下一驚,猶豫了會,都漸漸停下了動作,舟和警惕的瞪著他們,退到余疏林身邊,呲牙咧嘴的摸胳膊:“該死的混子,好疼。”
余疏林感激的看他一眼,低頭看向還在慘嚎的混混頭目,勾唇露出個冷酷的笑容:“是誰讓你來打我的,說!”
那混混頭目也是硬氣,都疼成這樣了,硬是撇頭冷哼一聲,對著剩下的混混大吼:“愣著干什么,給我打!不用管我!”這次雇主可是給了大價錢,受點傷也是值了!
眼看著其他混混又開始蠢蠢欲動,余疏林目光一冷,起身,將刀丟給舟和,握緊鋼管就朝著混混頭目的右腿敲去,“咔擦”一聲,那混混頭目身體抽搐兩下,翻了翻眼皮,暈了過去。
舟和目瞪口呆,結結巴巴道:“疏、疏林啊,你、你不會把他打死了吧……”
余疏林搖頭,彎腰從混混頭目的口袋中掏出一張照片,看了看,發現那上面的人果然是自己,看背景,好像就是這兩天偷拍下來的。他搖搖那張照片,目光掃過一個個呆若木雞的混混,笑得溫和:“到底是誰讓你們來打我的,說不說,不說我敲斷他的另外一條腿。”
這群混混平均年齡不大,干過的最大壞事就是將人揍個半死送進醫院,什么時候見過如余疏林這般斷人腿還面不改色的,嚇都嚇死了。
“說不說?”他拿著鋼管,威脅的比在了混混頭目的另一條腿上。
眾混混一抖,忙竹筒倒豆子般將所有知道的東西全都抖落了出來,包括聯系他們的人長什么模樣,是什么時候聯系的他們,許諾了什么好處,等等等等。
余疏林越聽臉色越沉,握著鋼管的手也越收越緊。
舟和看得心驚,瞟瞟地上半天沒動靜的混混頭目,不知道該不該開口打破這一片沉靜。
他并沒有機會糾結太久,雜亂的腳步聲混著模糊的警車鳴笛聲漸漸靠近,這其中,有一個男人焦急的聲音格外清晰。
“警察同志,就在前面,我外甥還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樣了,那群小混混真是可惡!也怪我那外甥的哥哥,知道這學校附近最近有些亂,還不護著點,真是馬虎!”
“先生您別急,救護車就在外面,若真受傷,馬上就能開始救治了。”
“好的好的,唉,幸虧我心里掛著孩子來看看,不然也不知道今天這事會鬧成什么樣,要孩子有個三長兩短的,我怎么對得起我姐,我……”
“先生您別激動,情況也許……”
對話戛然而止,來人都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余疏林捏著照片,沉著臉站在原地,見余修瞪著眼看過來,微笑:“舅舅,好久不見,沒想到剛見面,您就給我送了這么一份大禮。”
警察看看地上躺著的、靠墻站著的、在地上亂滾的一群混混,抽了抽嘴角,轉頭去看余修:“你說什么來著?探望外甥時看到有混混欺負他?被打得很慘?”
周圍很熱鬧,但余修對上余疏林泛著冷意的雙眸,卻只覺得周圍寂靜一片——這個孩子,好像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梁舟接到警局打來的電話時,正跟凌春在外面吃飯。
他急沖沖趕到警局,見余疏林動也不動的抱著一杯熱茶獨自窩在警察局的椅子上面無表情目光空洞的樣子,心臟一緊,然后狠狠的軟了下來。
那些糾結的、陰暗的、讓他惴惴不安,不敢靠近的擔憂顧慮,都沒什么要緊的了,只要這個孩子好好的,他都可以忍受。
他是他的監護人不是嗎?他還喊自己哥哥呢……那么對他好,接受他的依賴親近,保護他陪他長大,這些不都是理所當然的嗎?
這樣想著,這幾個月來的躲避,突然就顯得蒼白可笑起來。
“疏林?”他慢慢靠近,伸出手,碰了碰他青紫的眼角,動作小心翼翼的。
余疏林還在發愣,最初的熱血下去后,身上的傷便開始囂張的提醒著自己的存在,眼角的傷突然被碰到,疼痛加倍,他往后一仰頭,手中的杯子沒拿穩,水濺了出來。
“小心!”梁舟慌忙穩住他的手。
他終于回神,抬眼看向面前彎腰看著自己的人,空洞的目光漸漸有了焦距,扯起嘴角露出個笑容:“哥,你來啦。”
梁舟將他手中握著的杯子拿過來放下,坐到他身邊,頓了頓,又抬手搭住他的肩膀,皺眉問道:“怎么回事?還傷到哪了?”
這樣自然的相處,親昵的接觸,真的是好久都沒感受到了,雖然肩膀上的傷口被壓到有些疼,但他卻覺得很開心。他不敢亂動,怕自己一動這樣的關心就會消失不見,垂頭,突然覺得有些緊張:“是他們先打我的,我沒想打架。”
“我知道,你別慌。”梁舟看著他低頭著急解釋的樣子,只覺得心下酸澀,將他摟緊了些,溫聲道:“傷到哪了,咱們去醫院。”
余疏林搖頭,偷偷往他身邊靠了靠,眨眨眼,遮住眼底中隱隱的冷意:“我沒怎么傷到……余修在里面,我要等結果。”
“余修?”梁舟皺眉,臉沉下來。
凌春頭疼的扶著嗷嗷亂叫的舟和走過來,將他丟到余疏林旁邊的椅子上,朝梁舟說道:“事情差不多搞清楚了,那余修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找了一堆混混去堵小余,自己再假裝剛好看到,報警等警察來扮好人。話說回來,這兩個小子身手不錯啊,聽說警察到的時候,那些混混都乖得跟鵪鶉似的,那頭目胳膊腿都折了,直接拉去了醫院。”
梁舟轉頭去看余疏林,后者扭頭,避開他的視線。
舟和倒是很興奮,一副“這個天下爺最牛”的神情,高興道:“你們是不知道啊,那群混混簡直弱爆了,我就左勾拳右勾拳……”
“還左勾拳右勾拳,傷口不疼了?”凌春挑眉,伸手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按。
“嗷!春哥手下留情!”舟和渾身抽搐,一副快要傷重不治的模樣。
凌春冷笑,按得越發用力:“春哥?嗯?”
舟和三兩下蹦出他的攻擊范圍,雙手環胸,像個被侵犯了的黃花大閨女,搖頭說道:“不不不,春爺,春爺饒命。”
這邊鬧得歡騰,那邊余修已經被兩位面無表情的警察帶了出來,他臉上帶著絲焦急,仍在辯解,“我真的只是剛好路過,我是來b市做生意的,只是順便去看看外甥,怎么可能跟那群混混有聯系,他們那是栽贓,警察同志,我知道我不如梁家有錢,可你也不能偏心成這樣,亂誣賴我啊。”
警察有些不耐煩,沒理他,直接走到余疏林面前,表情溫和了一些,說道:“這位同學,余修先生說這事只是誤會,他是你的舅舅,你……”
“他確實是我舅舅。”余疏林起身,面無表情:“但他從我母親去世之后就一直在算計著我媽留給我的遺產,還吞掉了我媽的事故賠償款,我跟他關系很差。至于我現在的住址和就讀的學校,更是從來沒有告訴過他。”
“疏林,你胡說什么,舅舅明明對你很好,你……”余修頓時急了,這簡直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他本來是想讓那些混混將余疏林打一頓,自己再突然出現救他出來,刷刷好感度,順便坑梁家一個“監護不力”的名頭好理直氣壯的搶監護權的,但誰能想到余疏林的身手會那么好,那么多混混都沒制住他,還被他摸到了那張照片!
余疏林看都不看余修,繼續對警察說道:“法院還有我起訴余修的記錄,他吞掉的事故賠償款到現在都沒有還清,我本來念著大家是親戚,不想逼太狠,但我沒想到他會雇人打我。”
警察看余修的眼神已經跟看垃圾沒什么區別了,他將余修的手一扭,往拘留室拖去:“你涉嫌雇兇傷人,在弄清事情真相前,你就先在拘留室里呆著吧。”
余修還想說什么,抬頭對上梁舟看向他的冷冽目光,身體一抖,突然就不敢說話了。
“嘖嘖。”凌春搖頭,對余修顯然十分嫌棄:“這智商,我都不忍心看了。”
舟和也是憤憤的樣子,點頭:“太蠢了,疏林怎么會有這么惡心的一個舅舅。”
余疏林抿著唇站在原地,心中各種情緒交織,最終深吸一口氣,側頭看向梁舟,扯出個難看的微笑:“哥,我們回去吧。”
“好。”梁舟環著他的肩膀往外走,回頭看向凌春:“這里的事交給你了,弄清楚。”
凌春眉頭一挑,明白他這是不準備讓余修好過了,擺擺手,嘆道:“就知道壓榨好朋友,交給我吧,肯定給你個滿意的答復。”
梁舟帶著余疏林和舟和去了趟醫院,好好驗了傷,上了藥。在看到余疏林肩膀和背上的幾處深紫淤痕時,他煩躁的起身走了幾步,突然想要抽煙。
舟和身上的傷比余疏林輕一些,他很會躲,傷主要集中在手臂上。
兩人這么一折騰早就餓了,回到家后匆匆填飽肚子,隨便洗了洗就爬床上睡了,打游戲的事直接被忘在了腦后。166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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