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徒兵,是軍隊中地位最為低下的一個階層,做最累最苦的工作,身為炮灰,被安排在最危險的位置。
    能夠存活下來的可能性,極低。
    李澤岳最后掃了姜家院子里的眾人一眼,隨后和劉建一同,走出了房門。
    劉建來宣旨,讓李澤岳總攬征召江南世家子弟從軍的事務,隨同的還有一位兵部侍郎大人。
    這位大人名為王競,此時,他就正在姜家大院外,與姜千霜閑談著。
    姜千霜身為九品升日境高手,十三衙門的門面人物,縱使王侍郎是兵部的三把手,也要慎重對待。
    然而,看他們兩人談笑間如此自然,顯然他們之前是認識的。
    “?”
    李澤岳挑著眉毛走了過去,首到看見這位大人銀白的發絲,這才暗戳戳松了口氣。
    王競聽到了身后的腳步聲,先是對姜千霜點了點頭,隨后轉過身,對李澤岳恭敬一禮:
    “老臣王競,見過二殿下。”
    “王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
    李澤岳客氣地拱了拱手,回了一禮。
    這位大人雖有白發,但年紀看起來并不是很大,五十多的樣子。
    “殿下,里邊兒,您處理好了?”
    王競笑呵呵地問道。
    李澤岳悠悠嘆了口氣:
    “男丁打入刑徒兵,女眷入教坊司,
    姜家全家入奴籍,想重獲自由,便靠軍功吧。
    之后的事,其余那些家,王大人盡管放手施為便是,有姜家例子在先,想來他們不敢再有什么意見。”
    聞,王競笑著捋了捋胡須,點了點頭。
    李澤岳在見到這位兵部老大人之后,瞬間就意識過來,圣旨上那一堆冠冕堂皇的都是屁話。
    什么著蜀王李澤岳征召江南世家子弟,說的怪好聽,他自己就是個幫這侍郎大人打下手的。
    可能,連打下手的都算不上,
    自己就他娘是個打手!
    這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怎么與世家大族打交道,如何讓他們笑呵呵地為朝廷派出錢糧與精銳子弟,如何協調統籌兼顧各方,如何在剛剛發生動亂的江南一帶平穩地過渡到戰爭模式中去。
    自己可以做,但絕對做的沒有朝堂上的人精那么漂亮。
    兵部侍郎王競就是個很合適的人選,此次,畢竟是為征兵而來。
    而李澤岳在此事上唯一的意義,就是在王競與某些門閥談不妥的時候,王大人可以笑呵呵地端起茶杯,以最謙和的語氣,向對方說出最嚇人的一句話:
    “既然如此,那我只好請二殿下來和你談了。”
    李澤岳相信,自己在連續對張家和姜家下手之后,在世家大族里的名聲,完全可以止小兒啼哭。
    當然,這只是李澤岳在肚子里給自家皇帝老爹發的牢騷,目前江南的局面,缺了他這個如意金箍棒還真不行。
    江北張家雖說被滿門抄斬,可畢竟枝繁葉茂的大家族,留下的如此大的攤子,朝廷總是需要時間去消化的。
    姜家也是同理。
    雖然今天他憑著黑子和姜千霜強勢鎮壓住了前來發喪的姜家一家人,算是一網打盡,但姜家手下的各方勢力可還是存在著。
    當然,失去了當家人后,這些勢力,瞬間就變成了一塊很大的烙餅。
    官場,商界,江湖,都會留出很大的一塊空白。
    很多人都會像聞到腥味的鯊魚一般,搖著尾巴瘋狂地想要去分一杯羹。
    朝廷,注定是此番博弈的規則制定者,以及最大的贏家。
    只看這兩家兼并的田畝,便全部收歸皇家所有。
    還有抄家會抄出來的巨額財產,李澤岳相信,一家便可抵得上朝廷好幾年的稅收。
    大戰將起,江南無數的錢糧與大軍會浩浩蕩蕩地前往北方,支撐這場國戰的開支。
    此時是六月份,
    欽差戶部侍郎錢立升,
    自二月份便被陛下派到了江南來。
    兵部侍郎王競,怎么著也得是半個多月前出發的,那個時候,青回堤事件剛剛爆發,祁王謀逆大軍才剛剛開始準備開拔,更別提北蠻軍隊了。
    每在這個時候,李澤岳都會感嘆于自家父皇的深謀遠慮。
    他總是能神乎其技般地安排好一切。
    有這兩位大臣在,江南的政事,終究是不用再操心了。
    當然,還有一位看似坐鎮江南實則身陷溫柔鄉的二殿下。
    想來,有此三人在江南總領全局,應當不會出什么岔子。
    “我們三個真厲害。”
    李澤岳自嘲地想著。
    其實,有時候,他挺想有大哥那般處理政務的本事的。
   -->> 當然,這也是慢慢磨練出來的,他一首都沒有這個機會。
    倘若他真要去了蜀地就藩,真要他老老實實地坐在王府里處理政務,他又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