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間——
一陣陰風吹來。
只見兩只皮毛油亮、體型足有半米高的碩大黑鼠,像人一樣直立著后腿,從門外走了進來。
老鼠?
元如龍一怔。
再仔細看時,卻見那兩只巨型黑鼠的肩上都扛著一根碗口粗的烏木杠子。
而且不是兩只老鼠。
是四只。
兩前兩后,都扛著杠子。
而杠子下則穩穩當當地懸著一口通體漆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的木棺!
這四只黑鼠腳步輕盈,竟如同最專業的轎夫,踩著某種無聲無息的鼓點節奏,搖頭晃腦,載歌載舞,就這么抬著那口沉沉的黑棺,大搖大擺地跨過了門檻,走進了這清幽雅致的竹溪小筑!
黑鼠抬棺的奇景,讓元如龍大為驚訝。
四只大黑耗子動作滑稽,姿勢妖嬈,搖搖晃晃,抬著黑木棺進了院子之后,在距離石桌十米的距離,就停了下來。
沉重的木棺蓋無聲滑開。
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搭上棺沿。
手掌發力。
下一瞬間,就看一個穿著慘白壽衣、渾身皮包骨的人影,僵硬地從中站起。
他看起來像是紙火鋪里面的紙人,動作帶著非人的滯澀,直挺挺蹦出棺材。
然后那四只半米高的大黑耗子,仿佛完成了使命的士兵,齊刷刷地躍入棺中。
棺蓋自行閉合。
壽衣人抬手一招。
那口黑棺竟急劇縮小,化作一道烏光,穩穩落入他掌心。
化作一口巴掌大、玲瓏詭異的紙糊的黑棺材。
壽衣人手里捏著紙糊棺材,一步一頓,挪到石桌邊,僵直坐下。
空洞凹陷的眼窩,毫無意外地掃過元如龍,僵硬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很顯然,對于一個外人凡人在此,他很意外。
但壽衣人的目光卻并未停留,也沒有開口問什么,而是轉頭看向林玄鯨。
林玄鯨面色平淡如古井。
他屈指一彈。
第四杯溫潤藥酒,平穩射向壽衣人。
酒杯去勢并不快。
卻蘊含奇異力道。
壽衣人端坐不動,恍若未覺。
“噗!”
酒杯撞上壽衣人胸膛。
竟如燒紅烙鐵遇上朽木,輕易穿透,然后從后心穿出,穩穩懸停半空。
壽衣人胸口出現一個前后透亮的大洞。
但杯中酒液已經消失。
一滴未剩!
竟是在穿透壽衣人身體的瞬間,被壽衣人的身體給‘喝’光了。
林玄鯨手指微勾。
酒杯倒飛而回,輕輕落回桌面原處。
元如龍呼吸微窒。
他的目光掃過壽衣人胸前那個可怖的孔洞,那里既無血肉,也無骨骼斷面,只有一片死寂的灰敗。
壽衣人依舊端坐,仿佛那洞開的胸膛與他無關。
沉寂并未持續太久。
一陣輕風拂過竹林。
竹葉沙沙聲中,一個白衣身影悄然立于桌旁。
那是個妙齡女子,素凈面龐不施粉黛,頭頂卻光潔無發,赫然是位尼姑。
她身著洗得發白的舊僧袍,赤足踩地,纖塵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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