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八十一的另外一個世界的記憶里頭,有關玻璃生產的內容也不多,但基本脈絡卻非常清楚,除了用焦炭產生的高溫,讓原料融化得更徹底之外,在材料篩選方面,也盡量避免了雜質較多的石英砂,而采用了造價相對高昂的純凈石英石,手工挑選無色大塊,然后研磨成粉入爐,反正玻璃這東西在短時間內,注定要走中高端路線,成本方面的少量增加根本不需要考慮。
至于最難解決的除濁和脫色問題,則又采用了當初試制火炮時所采用的方法,給出個大方向,然后帶領著工匠們,分多組公關,不計成本的反復實踐,如此不計成本所生產出來的原坯,殘留的礦物顏色已經非常淡,透明度也基本上不輸于從海上運來的“大食玻璃”,用以壓制玻璃杯,玻璃板和其他玻璃物件,基本上能算達標,但距離朱八十一所了解的石英玻璃,還是存在一定差距。
于是乎,他又將各組工匠們在實踐中總結出來的數十種配方,重新篩選分類,劃分方向,將能生產出彩色玻璃液的工藝,干脆向更絢麗方向展;將已經接近后世無色玻璃的生產工藝,則精益求精,再加上后世已經嚴禁使用的,但在三無企業中廣泛流傳的白砒霜,一種高能耗,高污染,高成本的石英玻璃,終于出爐。
由于質量不穩定的關系,每批次當中的不夠純凈的部分,自然就回爐去做各類器皿,達到標準的部分,則挑選出來用作制造鏡子和其他一些一些秘密用途,然后再經過幾天的精心準備,一場堪稱完美的玻璃產品展銷會,終于大功告成。
又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朱八十一當然是神清氣爽,然而才從展臺旁離開十幾步,老進士逯魯曾,卻已經鐵青著臉迎了上來。
“主公欲以墨家之術逐鹿天下乎,臣老,不堪隨侍左右,特來向主公乞骸骨。”還沒等朱八十一主動打招呼,老夫子劈頭蓋臉就來了一大串。
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已經過了七十歲的他,絕對已經算是風燭殘年,因此對個人生死榮辱已經看得不是很重,僅剩下的希望,就是看看自己挑選出來的孫女婿,這輩子到底能走多遠,到底能給孫女帶來怎樣的榮耀和幸福。
所以對于最近這段時間,朱八十一把大事小事都推給自己和蘇明哲等人,一頭扎進了作坊里擺弄玻璃的行為,老夫子心里非常不滿,在他看來,雖然火炮和火槍,能以最快度,將淮安軍戰力推到了當世無雙的地步,但制器一道,依舊是小術,真正可以用來駕馭天下的,依舊是已經從西漢傳承到現在,并且被歷史證明切實可行的儒家絕學。
不過,朱八十一只是從侍衛手里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物件,就徹底把老夫子弄沒了脾氣,那是由兩片頂級玻璃經過雕琢磨制而成的小東西,鑲嵌于玳瑁做成的框子內,左右還各有一個架子,支在耳朵上,立刻變成了逯魯曾的另外一雙眼睛,將早已模糊了多年的外部世界,瞬間變得無比清晰。
“此物乃為老花鏡,是孫婿在工坊里偶然所得,特拿出來孝敬您老。”趁著逯魯曾被突然恢復清晰的眼前世界嚇了一跳的時候,朱八十一笑著說道。
然后,迅繞過老夫子,快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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