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悟本心之人,才有可能觀他人之表而明其心意。這又是一個更高的層次。
如果真如悟門自己所說,她是一個可以隨意觀心的人,那得修行多少年的禪宗真義才會有這個悟力啊。
悟門察覺他心里所想,不等他問便解釋道:
“方丈大師說我是心有靈性,與生具之的。”
天生的心靈捕手!心理大師!
那難道從一開始入寺,她就已經洞察了我入寺的目的?
md,我竟然還處處掩飾,自以為很會演,這個人丟大了。
他穩了穩情緒,咳嗽了一聲試探問道:
“悟門,那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我來的目的了?”
悟門破涕為笑道:
“馳哥哥你想哪去了。能把人一眼識破、看穿,那是只有我佛祖才具備的好不好。”
“那你的觀心能力......”
“我的觀心能力,只是我的心意較常人要更為靈通、更為玲瓏一些,能通過一些細微的不被察覺的動作或表情了解真正的想法和動機而已。講白了,就是通過對人細微的觀察明了心之所想。”
劉馳馳這才明白,難怪自己覺得這丫頭的心意要較其他人要玲瓏透徹許多。
“那日我陪你去藏經閣,你偏要進去。那兩個師兄表面上看來一團和氣,語氣客套。其實他們之間一瞬間的眼神對話,和他們欲要阻攔你的肢體上緊張戒備的細節,都已經說明他們要拒絕你,所以你進不去就是太正常不過的。”
“原來如此,那為什么我就留意不到呢。”他不禁感慨。
“主持大師說,世間之人,處世越久,越是會奉迎做作、虛情假意,那他洞察虛假的能力也會下降,久而久之,便當局者迷了。”
她看著劉馳馳又道:
“當日,藏經閣漏雨淋濕經書,我跑去搬運。你站在窗前問我何事,可你的眼中早就一閃而過的眼神,表露出這是你意料之內的,還有些許得意。加之前幾日你欲進藏經閣被拒。所以我能判斷此事大概為你所為。”
他聽了不覺尷尬不已,還真的是的。
“至于你到法門寺的目的,我根本不知道,也不用關心。通過你語表情,我知道你不是攜惡懷私之人就足可放心了。”
劉馳馳這才恍然,一邊暗自慶幸自己幸虧不是心懷鬼胎大奸大惡之人,要不早被這丫頭給識破了。
“那主持......”
“主持的心思早在幾年前就被我識破了。我告訴方丈老人家后,他老人家要我不去點破,平常心處之,只要他對人對寺無傷害之心,我就可權且不管,畢竟人有私心也屬正常。”
她頓了頓說道:
“想不到的是,方丈大師一圓寂,他的私心立刻暴漲,氣焰囂張,竟然企圖染指我大唐圣物佛指舍利,其心昭昭。”
他眼神攢動,看著悟門,真想不到她小小年紀如此的心意玲瓏。
他想到,其實對于心地純真者,佛意本不用參,自在心中了。
倒是那些存心不良者,無論如何刻意參修,如不解內心之垢,始終枉然。
“悟門,我今晚就告訴你我到法門寺的真正目的,其實,正是為了佛指舍利!”
悟門一臉平靜,如是一彎皎潔的月色,她在聽。
.......
他便將自己在長安絕殺田桑榆,然后從李盡忠那里看到仿制的佛指舍利,自己分析這可能是場針對佛指舍利的陰謀這些事,全然告知了悟門。
“這就是你到法門寺的目的?”
“嗯。”他肯定地點頭。
在悟門皎如新月的臉上還留有之前的淚痕,不過此時她心中已滿是欣慰。
只因為她沒有識錯人。
他沒有跟她說他自己私底下的意圖,因為他也不能保證,這個時代聽到他這么荒誕離奇的事會不馬上瘋癲掉。
悟門平靜地說:
“方丈大師身前已經料到法門寺會有一場逃不開的劫難。”
“是,這也是大唐的劫難。這個亂世,覬覦權利的人不是少數。你們主持不也是其中的參與者嗎?”
悟門看她:“你都聽到了?”
他一笑:“你們的閣樓是偷聽者的天堂。”
聽他這么說,她不解“天堂”為何,但又懂得他話語的意思。
“你這么說,反倒把偷偷摸摸說成好事了。”說完,她自己咯咯止不住地笑起來。
他微笑著沉醉于她的歡顏,真希望她真心無邪的笑能像陽光一般,刺破即來的漫天烏霾。
不覺間,天空已經破曉,幾縷晨曦的光擠透窗格的縫隙進來。
說笑歸說笑,山雨欲來,他們還是要在幾路覬覦者動作之前找到線索。
“明遠口中說的密道你聽說過沒有?”
“沒有,方丈大師一次都未對我提及過,所以我根本不知道還有密道。”
“明白。”劉馳馳長長感慨了一聲,他完全能理解無海方丈。
“無海大師對你一番呵護疼愛之心無以復加,你當永世銘記。他之所以未對你提及有關佛指舍利的只片語,就是為了保護你,免于你卷入這趟無端的紛爭中去啊。”
悟門眼里盈盈含淚著點頭。
“是,那一晚你們到達之前,他老人家就是認認真真教我銘記了參禪明道的八句真。教我放下塵世名利追逐,修煉身心,最終達到守璞歸真。”
“是!”劉馳馳感慨:
“世間如只唯名利可逐,那就是塵世間的悲哀了!”
他不僅想起了蘇楚瀾身上所發生的一切。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