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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5 章 第15章

    縮小版的遲曜站在門口看了她一會兒:“你大半夜出門?”

    “不行嗎,”她哆嗦著說,“我就喜歡大半夜出門。”

    最后遲曜放她進屋,給了她一套沒拆過的衣服和毛巾。

    林折夏那會兒還是短頭發,換上男生的衣服之后看著像個小男生。

    起初遲曜以為她是因為淋了雨太累才會止不住發抖,可進屋半小時后,林折夏依舊縮在沙發角落里哆嗦。

    遲曜似乎問了她好幾句“冷不冷”,但她都沒回應。

    直到遲曜站在她面前,伸手試探她的體溫,她才回過神來。

    “小時候,”林折夏感受到貼在自己額前的那點溫度,這份溫度將她拽回來,她忽然壓抑不住地說,“我爸爸就是這樣走的。”

    “他在外面有別的女人,還有……別的孩子。”

    “雷聲很大,我求了他很久,他還是走了。”

    這幾句話,一直藏在她心底。

    她怕林荷擔心,從來沒說過。sm.Ъiqiku.Πet

    這份她一直藏著,連林荷都不知道的恐懼。

    從那刻開始多了一個知曉的人。

    林折夏閉著眼,從回憶里抽離的同時,聽見邊上有悉悉索索的聲音,是遲曜躺下了。

    兩個人位置挨得很近,沙發本來就不高,她垂下手、再往邊上側一點,就能碰到遲曜的頭發。

    她伸手把被子拉上去一點,蓋過鼻尖,甕聲甕氣地說:“遲曜遲曜,你睡了嗎。”

    “沒。”

    “我睡不著。”

    “……”

    “你會不會講故事啊,”林折夏又說,“可能我聽故事會睡得比較快一點。”

    遲曜反問:“你幾歲?”

    林折夏:“今年三歲。”

    講睡前故事只是她隨口一說。

    畢竟遲曜這個人,和睡前故事四個字,一點都不搭邊。

    他更適合講黑童話。

    但今天的遲曜實在太好說話了,好說話到她忍不住提一些過分的要求。

    黑暗里,客廳安靜了一會兒,然后傳來一點輕微響動,接著林折夏看到沙發斜下方發出一點光亮,遲曜滑開手機解了鎖。

    “要聽什么。”

    “都可以,最好是那種適合女孩子聽的故事。”

    半晌,遲曜沒什么感情地開口:“很久以前,有一群野豬。”

    林折夏縮在被子里,感覺自己有點窒息:“你對女孩子有什么,誤、解、嗎!”

    又過了會兒。

    遲曜滑半天手機,找到一篇:“森林里有一群小兔子……嘖,兔子總行吧。”

    這個還可以。

    跟兔子相關的故事,總不會有什么離奇展開。

    林折夏不說話了,讓他接著念。

    遲曜講故事的時候還是沒什么感情,甚至字句里能隱約透出一種“這是什么弱智故事”的個人態度,但由于聲音放低許多,加上夜晚的襯托,林折夏居然覺得耳邊的聲音甚至有點溫柔。

    “小兔子們出門去摘胡蘿卜,小兔子兔兔,”中途,他停下來吐槽一句,“這什么名字。”

    林折夏:“你不要隨意發揮,很破壞故事氛圍。”

    遲曜:“已經是兔子了,有必要取個名字叫兔兔么。”

    林折夏:“……你別管。”

    遲曜:“講故事的人是我,我覺得拗口。”

    林折夏縮在被子里,懶得和他爭,隨口說:“那你給它換個名字吧。”

    遲曜的聲音停頓了會兒,然后繼續不冷不熱地念:“小兔子夏夏帶著她的籃子和心愛的荷葉雨傘出了門。”

    “……”

    “就算要換名字,”林折夏感覺到一股濃濃的羞恥,“也、別、換、我、的、名、字!”m.biqikμ.nět

    這個無聊的摘胡蘿卜的故事很長。

    中間小兔子又遇到黑熊又遇到狡詐的狐貍,荷葉傘被狐貍騙走,最后天氣生變,還下起了雨。

    林折夏聽到后半段的時候已經感覺到困了,結局之前,她閉著眼困倦地問:“……最后的結局呢。”

    遲曜往下翻頁。

    在這幾秒間的停頓中,他聽見林折夏清淺的呼吸聲。

    她沒等到結局就睡著了。

    遲曜遮在碎發后面的眼睛被屏幕點亮,他撐著手,半坐起身去看沙發上的人。

    女孩子頭發很亂,亂糟糟地散著,睡姿側著,一只手壓在臉側,另一只手垂在沙發邊上,纖細的手腕差點碰到他頭發。

    遲曜看了一會兒。

    眼前的林折夏和很多年前縮在他家沙發上的那個林折夏漸漸重疊。

    只是除了小時候那場雷雨,他還想起另一段畫面。

    那是幾年前,初中入學的前一夜。

    林荷建議林折夏去讀女校的初衷,完全是因為她在小區里太野了。

    “你是個女孩子,”林荷氣急,“整天追著何陽打,像樣嗎?”

    那時候的林折夏梗著脖子:“是他找打。”

    林荷:“你還敢頂嘴——”

    林荷拎著掃把,想打她,但林折夏總能跑出去,于是兩個人常常在小區里上演一場母女對峙的戲碼。

    林折夏:“是他先欺負遲曜的。”

    林荷:“那你可以和他講道理,你為什么要動手?”

    林折夏自以為冷酷地說:“男人的世界,就是要用拳頭解決問題。”

    林荷氣笑了,邊追邊喊:“……你過來,你別跑,我現在也要用拳頭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你給我站住!”

    林折夏起初還不覺得去讀女校有什么問題,反正都是上學,直到離開學日期越來越近,她發現小區里的其他人都上同一所學校,這就意味著他們可以一起上學、一起放學、甚至一起去小賣部買東西吃。

    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其他學校。

    入學前一夜,她終于繃不住,在他面前垮著臉哭了很久:“我不想一個人去上學,我也想跟你們一起,我以后都不打何陽了,我跟他講道理,我講道理還不行么。”

    她哭著哭著甚至打了個嗝。

    那天晚上,林折夏說了很多話,其中一句是:“……遲曜,你能不能變成女的,然后跟我一起去上學啊。”

    那也是她為數不多,在他面前流露過脆弱的一次。

    和害怕打雷一樣,她膽子很小,很怕人和人之間的分別,總是沒什么安全感。

    記憶中的畫面接著一轉。

    轉到初中學校,他填完中考志愿后,老師叫他去辦公室,四十多歲的年級主任說話時小心翼翼,試探著說:“一中和二中,你是不是多寫了一筆?”

    “沒多寫,”他聽見那時候的自己說,“我填的就是二中。”

    ……

    遲曜收回眼,去看手機。

    發現關于小兔子摘胡蘿卜的故事,結局只有輕描淡寫地一行:等雨停了,它們終于摘到了胡蘿卜,高興地回了家。

    “最后雨過天晴,”遲曜聲音很輕,“小兔子看見了彩虹。晚安,膽小鬼。”.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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