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景安心疼地看著他,上前關了水籠頭,許輝突然驚醒了。
吳景安這才注意到他深深的黑眼圈以及眼里的紅血絲。
這段時間心思都放在張叔這邊,忽略了身邊的這個男人。
他不知道許輝現在在做什么工作,什么樣的工作能讓他請這么長時間的假。
中途是不是又換了好幾份活,是不是還會遇到以前認識的人,又要無端遭到嘲弄和傷害。
許輝始終用笑臉對著他,即使累得快要支撐不下去。
許輝說“你來了。”笑容里卻滿是疲憊。
他低著頭往病房走去,“許輝,你回去休息休息吧,這幾天一直守在這,連個好覺也沒睡過。”
許輝拎著暖瓶,“我沒事,活挺輕松的,坐在辦公室打幾個字就行,倒是你,晚上夜班吃了飯早點回去睡。”
吳景安停下了腳步,他知道這話里有幾分真幾分假,可在這種時刻,他只能選擇忽略。
他拎著飯盒,艱難地說“許輝,醫藥費,恐怕湊不齊。”
許輝想了想,輕嘆一聲點點頭,“我想想辦法。”
許輝約了廖勝英在咖啡館見面。
長這么大,他從沒向誰借過錢,他甚至不知道該怎么借錢。
他以為在脫離了那個強勢的家后,不管多難,他都可以挺起胸膛靠自己的雙手雙腳去拼出一片天。
哪怕這只是很小的一塊天地,他仍是驕傲、自豪的。
可如今他知道了,生活在很多時候,都讓你不得不低下頭。
誰,也不可能做一生的強者。
他知道廖勝英會毫不猶豫地借給他,連原因都不會問。
可感覺還是那樣糟,在等待廖勝英來的時間里,他好幾次想要拔腿而逃。
咖啡館里播放著柔和的輕音樂,溫度適宜,飄著香氣的咖啡,玻璃窗外來去匆匆的人們。
他不能逃。
張叔的病不能拖,這錢,少不得。
他攥緊雙拳,目光緊緊盯著桌上的咖啡。
縱使再難,他也要去做。
已經到了這種時候,多余的面子真該拋棄了。
廖勝英來的時候還是開著一貫的玩笑,卻在看到他一臉凝重的表情后收斂了笑,“怎么,出什么事了”
許輝想起了張叔說要他照顧好啞叔的那段話,他張了幾次口,終于說出了借錢的請求。
廖勝英看到他這副樣子,什么也沒說,從錢包里掏出張卡遞給他,“密碼是我的生日。”
許輝把那張卡緊緊攥在手里,掌心處勒出一道深深的印子。
他沒說謝謝,他和廖勝英之間不需要這種客套話。
臨走的時候,廖勝英喝著咖啡狀似無意地說“別的忙我幫不上,錢這種事你盡管找我,輝子,我雖然不太喜歡老吳那家伙。不過,你是個男人就給我挺住了。要是因為這種破爛事跟他bye了,我可真看不起你。”
許輝背對著他揚了揚拿著卡的手,走出咖啡館。
雖是這樣說,可廖勝英心里也明白,這估計是許輝最后一次找他借錢。
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的事,他絕對不會張這個口。
養尊處優慣了的人,自尊心也是強得無人能敵。
這段時間他所做的,連自己這個曾經很熟悉他的人都不敢相信。
為了一個吳景安,他放棄了許輝的天下,放棄了輕松的人生。
他在磕磕絆絆中一點點長大,學會了堅強、勇敢、隱忍,他有了良心,有了自食其力的能力。
他選擇了這條辛苦的道路,只能踏著荊棘義無反顧地往前走。
這樣的許輝----
廖勝英最后喝了口咖啡,從錢包里掏出錢放在桌上,起身出了咖啡館。
他給陳倩打去電話,他說,如果我也能從零開始,你愿不愿意給我一次機會。
他要走的路也會艱難萬分,可連許輝那樣的混仗都能堅定信心走下去,他,怎么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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