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宣此一出,齊靖安的臉頓時爆紅,再也無法繼續假裝淡定了,他的心情也瞬時就從忐忑不安變換成了窘迫萬分:公主殿下的直白程度……真的是完全沒有上限啊!每一次都能把他震得頭暈眼花!
一時之間,齊靖安真是不知道應該怎么回應才好,難道他要直接說“不錯,我就是要送聘禮,殿下你是收還是不收”么?他的臉皮貌似還沒有達到那種厚度,雖說他的試探本來也算不上“純良正直”、確實暗含了聘禮的意思,但齊靖安原以為公主殿下會跟他“心照不宣”的,看來他還是太保守了,完全預估錯誤,這才落到了試探不成反被調戲的窘境。
夏侯宣笑瞇瞇地看著齊靖安各種變臉,從一開始的悶悶不樂、到后來的故作淡定,再到現在的心如撞鹿、臉似熟蝦……他最喜歡的當然就是齊靖安現在這副被調戲之后的小模樣了,真是既可愛又可口,讓他的心臟仿佛被小爪子輕撓了一下,略有點兒癢癢的感覺、且微酥微麻,令他倍感新奇而愉悅。
“嗯……那殿下的意思呢?如果確定的話,隊伍之后的路線就要做些小改動了。”過了好一會兒,齊靖安才勉強恢復了幾分冷靜。他目光游移、含含糊糊地出詢問了一句,然后就馬上把話題轉移到了正事上來,似乎是想直接忽略掉夏侯宣的調戲。但他的一個“嗯”字,其實就已經把聘禮、婚事之類的“重大內涵”都包括在內了。
夏侯宣早就對齊靖安的這種“欲迎還羞”的心態很是熟悉了,更有很大的興致想要繼續逗弄對方,于是他便故意用一種很自然、很隨意的態度說:“那行吧,就按你說的辦,行軍的路線也交給你來定,我懶得管了,相信你必不會讓大家伙兒餓肚子的。”
哎?齊靖安呆了呆:殿下這意思就是收下他的聘禮了?可這公事公辦的態度也太、太那什么了吧……相比之下,他真是寧愿繼續被調戲啊!
然而夏侯宣卻玩起了欲擒故縱的手段,偏不“滿足”齊靖安:公主殿下把事情交托給賢內助全權統籌之后,就像沒事人似的離開了帳篷,自行去找陸天石了——他要去跟那兩千七百余精銳騎兵認識認識、交流交流,盡量增進感情,以留下更多的人為他效力。
齊靖安幽怨地目送心上人瀟灑離開,真想放聲吶喊啊——殿下你好歹也應該說一句“既收了聘禮將來一定嫁你”之類的諾來安撫我的小心肝吧?!但齊靖安最終還是默默地坐回案前,看著攤開在桌面上的軍事地圖,認真地研究起了行軍路線:不愧是賢內助呵,這“職業素養”真是無可挑剔。
午后,夏侯宣的隊伍帶著糧草和新成員開拔上路,眾人的士氣比原先更加充沛飽滿了。
得益于公主殿下的強大魅力,在陸天石的騎兵隊伍中,終究只有四百余人選擇了留在石嶺關,是以夏侯宣所能掌控的兵馬一下子就增多了兩千二百余人,而且還都是精銳的騎兵——這結果不僅比陸天石的預計要好,從整體上來看,也比夏侯宣最早預想的“合軍計劃”的結果要好得多——兩千余精兵的戰力足能抵得上兩三萬渣兵、而所需耗費的糧草量卻僅僅是十分之一,再加上陸天石和凌遠兩兄弟也遠遠勝過原本有可能會成為“豬隊友”的石嶺關無能守將,這簡直就是好事多多一起來了!
“石嶺關可真是個福地啊……”在短短的幾個時辰之內就收獲了這么多好處,夏侯宣的心情怎么可能不好?更重要的是,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抵達齊靖安的家鄉,并收到一份豐厚的聘禮,夏侯宣想想都覺得愉快萬分,所以他在一路之上始終嘴角上揚,時時透著一股眉飛色舞的喜氣。
至于齊靖安嘛,也不知是因為夏侯宣的調戲,還是因為近鄉情怯,他的情緒一直有些不對勁,就連旁人都看出來了——這日傍晚,當兵士們開始安營扎寨的時候,紀彥平還專門跑過來問齊靖安是不是跟公主鬧別扭了……
“當然不是,”齊靖安才不會在情敵面前表現出半分失意呢,他微微仰起頭來斜睨著紀彥平,說:“明日一早我就會跟殿下同赴故鄉,你如何能體會我激動的心情?”
齊靖安的家鄉是隴西興平城,從石嶺關出發,快馬不出兩天即到。為了不耽誤大部隊的行程,齊靖安專為“返鄉”精心安排了路線:在隊伍離開石嶺關后的次日清晨,他將跟夏侯宣一起帶著合適數量的人馬與隊伍分開,抄小路加急趕赴興平籌集糧草,并在興平城里住一晚,而后再押運糧草與大部隊會合、共同前往大名府——這樣一來,兩邊總體上耗費的時間就跟他們所有人直接從石嶺關趕赴大名府相差仿佛了,所以夏侯宣對齊靖安想出的路線非常滿意。
“噢,原來如此,祝你們一路順利。”紀彥平聳了聳肩,并不很在意齊靖安的“顯擺”態度,因為經過這段時間的近距離觀察,他對貌美如仙的表妹已經沒有太多的想法了。
——在京城里的時候,紀彥平只以為他的表妹是個英姿颯爽的大美人,心想若能娶其為妻一定很爽;可這些時日以來,他眼看著表妹上馬領兵殺敵、下馬收服各路英雄,這可不是什么英姿颯爽了,這分明就是霸氣天成啊!
聯想到昭圣長公主的事跡,紀彥平自覺消受不起如此霸氣的表妹,還是大方地“讓賢”算了:喏,齊靖安這哥們就很“賢”嘛,甚至愿意扒拉自己家族的糧庫來供養公主殿下的軍隊,紀彥平很看好他,真心的。
“……多謝。”齊靖安用一種全新的的目光打量著一派坦然的紀彥平:難得啊,太難得了,他還以為他的情敵只有越來越多的份,誰成想這下子居然自動減少了一個!真是好兆頭!
“你那是什么表情,干嘛這么看著我?”紀彥平夸張地抖了抖肩膀,開玩笑道:“軍師大人,我保證不跟你爭主公了,以后你可別再給我穿小鞋了哈!”>
齊靖安嘴角一抽,既有點想笑,又覺得十分微妙,“你為什么忽然……”忽然就不喜歡公主了?后半句話他問不出口,但他是真的很好奇:他沒感覺到公主的魅力有半分下跌啊?反而應該是上漲了才對,明明有越來越多的人都被她折服了呀?
“哈,你問我為什么?我還想問你呢!”紀彥平露出一個怪異的表情,壓低了聲音,說:“你到底看上我表妹哪一點了,對她如此死心塌地?絕不是因為美貌吧,你不像是個貪戀美色的人;況且她的性子實在是太強了,再美的容顏也被壓制住了,就比如說我和秦連橫,雖然在一開始的時候都被她給驚艷到了,可相處一段時間之后就自然而然地把她當成主公看待了,哪里還敢肖想她……”
齊靖安驀地一怔,忽然覺得紀彥平這位“前任情敵”的話……還真是那么一回事,對他頗有啟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