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如果不是因為陳淑瑤讓夏侯宣覺得頗有“投資”的意義,他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好青年,并不至于會為了氣一氣瑞妃、滿足一下他自己的促狹小心思而浪費時間精力去陪小姑娘玩耍。他真正看中的,是陳淑瑤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叛逆任性,以及她背后的鎮北侯府。
于是乎,夏侯宣開始行動了――跟這兩位姑娘說完一通寒暄的廢話之后,他將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陳淑瑤的身上,充分發揮他的口才來引導話題,就按他之前跟瑞妃“報備”的那樣,聊馬球、聊戰役、聊歷史名將、聊軍略兵法……
短短一個下午過去,陳淑瑤對夏侯宣的態度從防備轉變為好奇,又從驚訝萌生出贊嘆,最后他們還約好了明天一早同去京郊馬場打馬球,然后就愉快地告別了。
夏侯宣相信,只要他陪陳淑瑤打上幾場馬球,最后再以略略遲疑的態度表達出“我覺得你和我哥哥并不合適”的意思,就差不多能收獲一份“閨蜜”的友誼了。
別看陳淑瑤一開始表現得挺不友善的,其實這姑娘是個愛憎分明的性子,后來她看夏侯宣越發順眼了,也就放下了最開始的成見,變得熱情起來。
反倒是那個徐燕瑜有點不簡單,一來夏侯宣從陳淑瑤的話語中聽出這姑娘是自己硬要跟來的,并不是受了陳淑瑤的邀約;二來她從頭至尾都嬌嬌羞羞地笑著,即使夏侯宣和陳淑瑤聊的話題她一點兒也插不進口,也不見她有半分著惱。單從忍性上來說,她就比陳淑瑤厲害得多了,不愧是三朝丞相的嫡親孫女。
――沒錯,徐燕瑜就是徐丞相的孫女、徐貴妃的侄女、四皇子的表妹,她的父親是刑部侍郎徐嶧,徐貴妃同父異母的大哥。
早在徐燕瑜自我介紹之后,夏侯宣就想起了一件去年的舊事來:徐嶧想把他的寶貝女兒訂給四皇子做正妃,來個親上加親,結果被徐貴妃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把她大哥的臉打得啪啪響……
哈,難不成徐燕瑜這是跟“皇子妃”這個名頭杠上了,嫁不了四皇子就嫁三皇子?
走在回宮的路上,夏侯宣略略想了一會兒這其中的糾糾葛葛,就暫且將之拋到了腦后去:哥哥要娶哪家貴女,那是瑞妃該操心的事,他大可不必多管閑事――即使真要管,也不妨等徐家人有動靜以后再說。
夏侯宣的心態很平和,回宮休息了一夜養足精神,他就繼續去“攻略閨蜜”了:連續幾天,他都跟陳淑瑤在一起,打馬球、賽馬、雙雙穿著男裝逛街,還切磋了拳腳功夫……兩人都覺得挺驚喜,因為他們的性格是真的合得來,夏侯宣是男扮女裝的真漢子,陳淑瑤是如假包換的女漢子……不成閨蜜都沒道理了!
就這樣,夏侯宣跟陳淑瑤也“一見如故”了,他們“姐倆好”了,“攻略閨蜜”任務完成了――他似乎忘記了什么?對了,他這幾天都沒去找真正跟他一見如故的好哥們齊靖安了!
不過問題也不大吧?自相識以來,他們本來也不是天天見面的,隔個兩三天、三四天,都很正常,所以夏侯宣也沒多想。明□□會以后,他終于能夠閑下來了,于是今天他就讓人去通知齊靖安,明天在老地方見面:之前他也都是提前一兩天通知對方的,這回還是一切照舊,沒什么區別吧?
――縱使夏侯宣再怎么聰明,他終究無法料事如神,所以他并不知道,就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里,齊靖安的心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最開始的時候,看到夏侯宣去大相國寺相親的那一幕,齊靖安心頭郁郁,同時也迷茫懵懂,搞不清楚他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本來以他灑脫的心性,也許并不會為了這件事太過糾結,偏偏夏侯宣連續幾天不來找他,天天陪著陳淑瑤愉快地玩耍――他們倆走街串巷,免不了會被齊靖安瞥見那么一兩次,這下可好了,他窩在客棧里越想越郁悶,渾身都不得勁了!
再后來,齊靖安做了一件很隨性、做之前沒多想、想干就干的事,卻徹底讓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他鋪紙磨墨提筆,本想寫一篇軍略策論來定定神,結果一落筆,他卻莫名其妙地畫了一幅畫……
那是一幅人像,畫的當然是夏侯宣。但剛畫好的時候,齊靖安仍是沒明白,因為他畫人像的水平實在是不怎么樣――他素來以謀士自居,畫軍事地圖的水平自然很棒,可若是畫山水花鳥人像什么的,那就真是不能看了――齊靖安盯著那幅“嚴重失真”的畫像發呆半晌后,什么也沒看出來。心煩意亂之下,他把那幅畫揉成一團,直接扔掉了。
可誰成想,世上就有那么巧的事,便在齊靖安莫名其妙地畫了一幅畫、又把那幅畫當成垃圾扔掉的當天,住在他隔壁的好朋友盧秀才也畫了一幅畫:盧秀才的畫技本來就好,畫的又是他心愛的秀怡妹子,一筆一劃皆感情、一顰一笑美如仙,于是畫成之后,那幅畫作簡直已經達到了大師級的水平!
正直的盧秀才想著齊靖安也不是外人,又認識秀怡,所以就把他那幅超水平發揮的畫作展示給齊靖安看了,順帶著表達了一番他對秀怡妹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思念之情,并詢問“三殿下”什么時候來找齊靖安――“三殿下”要是來了,他自然就能見著秀怡了。
――盧秀才真不愧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好媒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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