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葉雍容按著自己的額頭,頭痛得像要裂開。
屋里飄著淡淡的香氣,吸進去清新醒腦。她撐起身子茫然四顧,看著白衣的貴公子在水盆前擰干了手巾,他做這一切靜靜的一絲不茍,而后走到她身邊,輕輕擦去她額頭上的汗。
葉雍容看著自己的身上,只穿著中衣,腰腹間那道幾乎把她劈成兩半的刀傷已經裹好。到了這個時候她也忘記了羞澀,只是怔怔地看著面前這個人,不知道一切是真是幻。
她因為失血而倒下去的最后一瞬,對面那名雷騎策馬而來,馬刀對著她的頂門劈落。就是在同一瞬間,仿佛幽靈一樣的白影從背后浮起,一手按住了雷騎的背心,而后火忽然從雷騎的腹部沖出,匯成一道強烈的柱焰。
她覺得有人抱著她在奔馳,心底的那一點點火悠然地燒著,下意識地抱緊這個人,然后什么都不必害怕了。
項空月看著她,笑笑,手指輕輕一捻,一個火苗在他掌心里幽幽地飄著。
“想不到你還精擅秘術。”葉雍容疲憊地躺下。
“你頭痛,是因為有人在你的酒水里面下了春藥,藥性不烈,但是后勁卻不小,抱你回來我才知道,開始你抱我那么緊,我還頗為自得呢。”項空月坐在床邊,“腰上的傷也不是大礙,我已經為你催愈傷口,再過幾天,你就可以下床走路。”
“陛下……”
“駕崩了,白子默把他推下了戰車。不過就算白子默是忠心的,他也沒有機會殺嬴無翳。離公此時正在渭河帶著兩萬赤旅會見程渡雪將軍,這些我們都不知道。”ъiqiku.
“其他人也都死了么?”
“都死了,白子默也被嬴無翳在皇帝靈前處死。沒有人活下來,除了你我。”
“為什么要救我?”
“你為什么把我推下戰馬?”項空月反問她。
兩人靜了片刻,項空月忽然大笑起來,輕輕地摸著葉雍容的頭:“我救你,是因為我喜歡你的頭,我從未見過你那么長的頭。第一次見你就看你頭像是葡萄酒的暗紅,像是新婚紅帳里,***照在新婦的頭上。看不見了會很遺憾吧。”
他說著這些話,卻并不令葉雍容討厭。葉雍容擰過頭去,只是覺得自己受了輕視,在這個人的智慧下,別人似乎都逃不出他的手心一樣。
項空月起身離去,在門邊回頭:“其實我騙你的。我本來設計,若成則罷,若敗,除了我,你和扈都統都要死,這樣才能不牽連到我身上。我不能死,我還有許多心愿。不過,你何苦推我下馬呢?”
天地間飄著綿綿的細雪,葉雍容支撐著身體走出客舍。
項空月一身白袍,站在屋頂上袖著雙手看雪,他高挑頎長,略有些消瘦,風吹他的袍擺,像是半空中的一面旗。
“已經能下床了?”項空月對她笑笑,“那我也放心了。我已經托人送信給葉氏的故人,如果不出意外,兩天里就有人來接你回云中了。雖然這事沒有很多人知道,不過太傅知道你我逃脫,猜也猜得出來。帝都不適合你住下去,我也要走了。”筆趣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