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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太太晚上問謝尚書,謝尚書道,“我正想有機會同永安侯解釋一二。”文康長公主的脾氣,闔帝都都是有名的。而駙馬永安侯的溫雅寬厚,也是闔帝都有名的。
謝尚書道,“阿柏就要尚主,說來以后與文康長公主也是親戚,永安侯性子溫文,倘他聽聞此事,送些東西給莫如壓驚也是常情。”明白人,往往不必人勸。
謝太太笑,“這也是。”又道,“既然侯爺特意打發人送了東西過來,是不是叫阿柏過去侯府一趟。”
謝尚書道,“也好。”面子都是互相給的。
謝柏便去了趟永安侯府,永安侯府祖上便是追隨太|祖皇帝打江山,因戰功封侯。今代永安侯又尚長公主,侯府尊貴可想而知。
永安侯本人也生得儀表堂堂,一身湖藍常服,見著晚輩并沒有什么虛架子,笑隨和,笑道,“你父親也忒客氣了,這么點兒小事還值得再打發你過來。”
謝柏笑,“此事,于侯爺只是小事一樁,于我家,足令家人安心了。侯爺寬仁大度,便是無家父之命,我也要過來跟您說一聲謝的。”說著起身一揖。
永安侯扶住他,笑,“坐吧。”打趣,“你家就姓謝,不必再謝了。”
謝柏也是一笑,永安侯道,“其實,公主就是心直口快,再加上身份貴重,故而人們難免多想。我與公主相識少年,她呀,話說過去就忘的性子,倒比常人更好相處。”
謝柏其實也很佩服永安侯,文康長公主這樣的性子,這位侯爺駙馬硬能過得順風順水,一連生出三個嫡子不說,還在兵部領著不錯的差使。這簡直是駙馬的楷模啊。謝柏笑,“公主威儀太重,故而,縱使無心之語亦令人惶恐。今日聽侯爺一說,倒覺著公主是難得的爽快人。”
永安侯笑,“是啊,她是直來直去慣了的。有什么說什么,這帝都城,怕找不到第二人。”
謝柏笑,“侯爺與公主夫妻恩愛,鶼鰈情深,令人羨慕。”
永安侯哈哈一笑,問謝柏,“想是漢喬尚主之期將近,是來我這兒取經了。”
謝柏有些窘,“取不取經的,侯爺是長輩,長輩指點晚輩,實是晚輩的福氣。”取不取經的,先把關系搞好是真的。
永安侯給謝柏逗樂,留謝柏用了晚飯。
反正吧,這事兒算是揭過去了。
謝家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尤其謝莫如的日子,那簡直是順遂的了不得。經承恩公府一事,同族的女孩子們見她都多了三分客氣三分避讓,就是謝莫憂也不例外。謝莫憂如今是徹底不敢惹謝莫如了,她覺著謝莫如是天外之人,種種行為已不是她能理解的。至于府里仆婢,那更是恭敬的不能再恭敬。
如府里大管家謝忠的媳婦,都會時不時的去給謝莫如請個安什么的。總之,自從謝莫如揚名帝都城后,她在族中府中是無人敢招惹了。
眼瞅謝柏尚主之期也快到了,謝家愈發忙碌,連同謝柏這個新郎官,因是尚主,舉辦的是皇室婚禮,故而也有無數禮儀要學。
宮里亦是不輕松,宜安公主下嫁,有胡太后瞧著,趙謝兩位貴妃打理。雖說宜安公主只是陛下堂妹,可這位公主是養在胡太后膝下的,又是公主封號,自然得事事小心,樣樣周全才好。尤其謝貴妃這里,謝莫如在承恩公府說了一套王莽,她在胡太后這里還吃了兩回掛落。如今宜安公主的親事,更不敢有半點紕漏。
吃掛落什么的,謝貴妃倒是無所謂,吃掛落也比頭上壓上一位皇后娘娘的好。
謝貴妃還特意召來謝太太問弟弟大婚之事,謝太太笑,“娘娘只管放心,家里一切都好,都預備妥當了。”
謝貴妃笑,“那就好。”
謝太太還有些擔心閨女,怕胡太后遷怒什么的,謝貴妃笑,“母親也盡管放心,我這些天就是在忙宜安公主的嫁妝。太后娘娘很舍不得公主呢。”
謝太太頜首,只要閨女還掌宮務,可見是無礙的。
謝貴妃又著重問了謝柏如何,待穆元帝過來麟趾宮時,說到宜安公主下嫁之事,謝貴妃笑道,“上次召母親進宮,說家里都預備齊全了。就是阿柏有些緊張,不知要如何跟公主相處,還去請教了永安侯。”
穆元帝大笑,“朕看他往日在朕面前都還從容,怎么,這要成親了還緊張起來。”
“小孩子家,又是娶公主,難免的。”謝貴妃道,“要我說,阿柏找人找的是對的,以后像永安侯和長公主一般舉案齊眉才好。”
“是啊。”穆元帝道,“宜安剛出生的時候,晉王叔還在世呢,滿月酒時朕還過去了,這么大一點點。”比劃一下,感嘆,“如今也是大姑娘了。”
謝貴妃一并回憶,笑,“臣妾剛進宮時,宜安公主才到臣妾腰間的個子,現在比臣妾還高了。”
兩人說一說宜安公主少時趣事,便安歇了。
倒是謝柏好容易忙里偷閑的偷個空,帶了謝莫如謝莫憂出城賞秋景,順帶學騎馬。一道的還有蘇不語李宣兩人,甭看李宣身份高貴,既是長公主之子,又是侯府世子,卻不比蘇不語受歡迎。謝莫憂一見蘇不語,激動的話都不會說了。
好在李宣也沒在意謝莫憂,他著重瞅了一眼謝莫如,主要是謝莫如名氣太大,李宣也想看看這人生得啥樣。這一看,唉呀,挺好看的,倒是看不出厲害來。
蘇不語敲李宣大頭一記,道,“你總盯著莫如妹妹瞧個沒完做甚?”
李宣瞪蘇不語一眼,又不能撲過去敲回來,在女孩子面前,他頗有風度的笑笑,“我是看謝家妹妹生得挺和氣的。”
聽這話,謝莫如不禁莞爾,“李世子也是個和氣人。”有那樣脾氣的母親,卻有這樣的兒子,永安侯又是什么樣的人呢。
蘇不語在一畔道,“嗯,和氣生財和氣生財,看來你倆今年都有財運啊。”
李宣謝莫如都笑了,正說著話,聽后面滾滾馬蹄聲傳來,俱不禁回頭,雖未擺出儀仗,但只看氣派也能猜出幾分。果然,李宣道,“是大皇子他們。”
馬隊轉眼就到跟前,李宣對皇室并不陌生,來的是大皇子穆延熙二皇子穆延澤,以及先胡皇后所出永福公主、先楮皇后所出長泰公主,以及養在宮里的靖江郡主。
李宣過去見禮,穆延熙忙道,“表弟莫這般多禮。”
穆延澤笑,“謝探花也在。”謝柏是今科探花,又是宜安公主的駙馬,故此,穆延澤認得,看向蘇不語,“這位是?”
李宣連忙介紹,“這是蘇相三子,蘇云,字不語。”其時,謝柏已扶兩個侄女下車,一并上前見禮,永福公主晃一晃手中馬鞭,忽然望向謝家姐妹,卻是指名道姓,“謝大姑娘,初次見面,我也賞你一雙玉璧,十匹錦緞。”
謝莫如心下有數,狀作不解的問,“不知這位姑娘是?”
長泰公主笑,“這是永福皇姐,我是長泰公主,這位是靖江郡主。永福皇姐慣愛說笑的,謝姑娘不必當真。”她在宮里也聽說了謝莫如在承恩公府的事,不論誰是誰非,大庭廣眾下,也不好去為難一個臣女的。何況,哪怕皇族,倚仗身份凌人,實在落了下乘。
李宣也擔心永福公主當面給謝莫如難堪,忙道,“是啊,大皇子、二皇子、永福、長泰、靖江,我們隨便在郊外逛逛,你們還要去行宮的吧。路可遠著呢,就不耽擱你們了。”
李宣這一行俱是出挑人物,穆延熙穆延澤都有心一道游玩,偏生永福公主壞事,只得告辭先行。偏生永福公主又開口了,瞅著蘇不語問,“你就是寫《人間記》的蘇才子?”
蘇不語拱手一禮,“不過胡亂語罷了,哪里敢當才子之稱。”
永福公主來了興致,“我在宮里聽過你寫的戲,好聽又有趣。你們與我們一道吧,我看你面子,不與她計較。”這個她,自然是指謝莫如了。
饒是蘇不語謝柏李宣三人都脾氣不錯,聽這話也有些不樂了。穆延熙道,“永福皇姐,宣弟他們出門,或是訪友或是走親,都約好的,咱們不好貿然相擾。你要哪天想與宣弟說話,我陪皇姐去文康姑姑府上如何?”
穆延澤亦道,“是啊,姐姐,咱們趕緊著吧,祖母可是說了天黑前得回宮的。”
長泰公主、靖江郡主都來相勸,永福公主只得怏怏不樂道,“好吧好吧。”
諸人松口氣,目送這一行龍子皇孫離去,也趕緊上車的上車,上馬的上馬,去了謝家莊園。
在車里,謝莫憂小聲道,“可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