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嗚:啊啊啊啊啊是眠眠啊!!!!七天前我全家就抓心撓肝等你的消息了,可是陛下那個小氣鬼!!!只說你醒了,但是連張照片都舍!不!得!放出來!!!
aufgg:這必須看啊,未來皇后殿下的直播……
有云朵:顧主播身體如何?有沒有后遺癥?看著氣色還不錯,要一家人好好的。
的確,從鏡頭里看過去,顧與眠的氣色很不錯。
并不像一場大病初愈,反而比許久之前剛開始直播的時候,顯得更加有生氣與生命力。
許多老粉絲還記得整整一年前剛開始直播時的顧與眠:清雋,俊秀,瘦削的人類青年,總是很溫柔的模樣,但是又像是與這個世界沒什么聯系,隨時可以離去的一位異鄉來客。
但現在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再慢熱也好,再艱難也好,那雙淺褐色的眼睛里,終于落滿了獨屬于他的星星。
“謝謝大家的關系,我現在已經完全康復了。大家給我寫的信還沒有來得及全部讀完,禮物也有收到。不過大家真的不用買太貴重的,也不用在平臺這里刷禮物了……”
雖然大家有點過于熱情了,但這都是因為好意,所以顧與眠十分認真地表達了感謝。
因為這次重逢實在隔了很久,大家有很多東西想問,一一回答估計要花上不少時間。
“這些問題之后會回答的,我們的時間還長,不要著急。”
“借這次直播,除了跟大家道謝外,我還有一些想要說的事情。”
顧與眠看著十三鍋,十三鍋正看著窗外,他們的懸浮器還有一小會就會抵達下城區、顧家曾經的住處。
這三個月的昏迷時間里,他跟著那一縷‘意識’穿梭在時間里,去往了很多地方。
因此對一些事,看得也更為透徹了。
礦里有家:眠眠你說,我們都在聽。
老觀眾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是認真的,大家也努力從一開始驚喜的情緒里平復下來,耐心聽他說話。
“嗯,當然我說的話可能也有私心吧,”顧與眠曲著食指摸摸鼻尖,“是關于所謂‘白化種’,關于‘無法覺醒異能’,關于許多人說的‘劣等種族’。”
“如你們所見,我的伴侶在生物學上被定義為‘白化種’,我自己是人類。
“我家的小朋友們,從熊貓們到二二、到球球,都曾經因為無法覺醒異能或者覺醒特殊異能,而受到許多不公正的待遇。”
觀眾們找重點的能力都很強。
嗯?伴侶?這是終于承認了嗎,剛剛是不是有一勺子糖悄悄飄過去了?
顧與眠笑了笑:
“其實在我一直以來所認知的世界里,‘白化種’這個詞從來都不和‘劣等’畫等號。而且朔……你們口中的陛下,他是雪豹,一個在現在已經幾乎滅絕的種族,而并不是白化種。”
“但這并不是我想要說的。”
“對于我們,對于他們,比起‘特殊’‘異類’,我更想用‘特別’來形容。”
現在這個世界依然是這樣的,這并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夠解決的問題,它扭曲腐的根系深深扎在這片廣袤土壤的地底里,一直束縛著這個時代上千年之久。
但是現在,從最深最根本的地方。
……它已經開始松動了。
顧與眠想起自己跟著‘意識’看到的過去與未來的畫面,想起曾經在朔寒光腦里看到的‘關于徹底廢除白化種、低精神力者等相關定義提案’。
想來,不需要很長時間。
甚至是在不久的將來。
隱匿于凍土之下數年的種子即將破土而出,向陽生長。
黃瓜味薯片:眠眠說的挺好的,聽哭我了。
美魚魚:剛剛聽到‘我的伴侶’這四個字不止我一個吧!!眠眠你把話說清楚,急死我了!!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顧與眠啼笑皆非,“我的伴侶,我喜歡的人就是……”
“嗯?到了?”
感覺到懸浮器停止,顧與眠嘴邊的話一停。他剛想側頭去問十三鍋,卻突然發現這孩子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應該是他剛過和觀眾們聊得專注的時候。
懸浮器里的燈也滅了,視線一瞬間陷入黑暗。
……顧與眠終于反應過來,難不成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家里崽崽們聯手策劃了什么、想要給他一個驚喜?朔寒也參與了嗎?
草莓小確幸:哦哦哦!這種仿佛要發生什么大事的感覺!!
觀眾們一齊都激動了起來,各種各樣的猜測漫天飛。
“這些小孩啊。”
顧與眠無奈又好笑的地搖搖頭,摸索著伸出手,按下了打開懸浮器艙門的鍵。
天色已經一點點暗了下來,金紅點落日鋪滿了街道,這是他看過許多次的景象。
是暮色前最后的時刻,各家各戶還沒有點燈,一片靜謐的黯淡。他們家也同樣沒有亮燈。
顧與眠腳步停了停,伸手推開自己家院子門。
今天前不久還下了一場雨。
推開門的那一秒,遠遠有老唱片的聲音響起,水洼印著整個城市的暮色與星點燈火,有帶著未散潮氣的風吹過每一個角落。
顧與眠走過庭院的小道,在木長廊的拐角看見了探頭出來的、黑白相間的小小身影。
“圓圓?”
他笑了一下,走過去揉揉小家伙的爪子,剛要把這小孩抱起來。
“嚶!”熊貓寶寶卻一反常態,不好意思地眨眨眼,鉆出顧與眠懷抱、轉過頭一溜煙跑了。
原地留下一支玫瑰。
和顧與眠床頭擺著的那支同樣,剔凈了刺,花瓣沾著露水。
顧與眠俯身拾起那朵玫瑰,玫瑰末端掛著一張小小的便箋,寫著:
‘星星’。
朔寒的字跡。
這是初來首都星時,和小雪豹、熊貓寶寶一起吃過西瓜看過星星的長廊。從屋檐下抬頭望去,能夠把整片金紅的天空盡收眼底。
便箋轉過來,則是一句話:
‘左邊’。
他們糖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么藥?
雖然猜到也許會很老套煽情,但是顧與眠不由地也期待起來,他順著便箋說的往左邊看去。
木長廊左邊緊挨著就是正廳的窗戶,此時正一片漆黑,沒有亮燈。
說起來……
“這個窗戶好像被二二弄壞過很多次。”
小家伙從來不愛走正門,一激動就撞門撞窗,把自己半卡在窗戶上齜牙咧嘴地傻兮兮笑。如果沒記錯,之前還拍過好幾張這傻小孩的照片。
也許是心有靈犀。
就在顧與眠想到小哈士奇的同一秒鐘,側旁一道黑影挾著風向他奔來!
“嗷汪!!”
“……二二!”
小哈士奇興奮地蹦進他懷里,窗戶在同一時間打開,巨大沖力把顧與眠連人帶崽一起從窗戶撞進了室內!
完了,要摔到地上了,顧與眠連忙護著二二的后腦勺。
好在并沒有摔到地上。
軟軟的抱枕和墊子把整個窗邊鋪的嚴實,想來是朔寒提前準備好了的。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昏黃的夜燈亮起來。
小哈士奇咬著一支玫瑰塞進顧與眠手里,噔噔噔轉身上了樓梯。
“二二,要去哪里?不能告訴我嗎?”
顧與眠在小家伙身后喊了聲,小哈士奇的腳步頓了頓,露出很糾結的表情。
它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嗷汪兩聲,還是狠心走了。
顧與眠揉了揉嘴角,藏住了笑意。
……他自己其實也很樂在其中,只是想捉弄二二一下。
究竟是怎么樣的驚喜?
果然,這支玫瑰末端也墜著便箋,上面寫著‘家’。
他們的家。
顧與眠借著昏黃夜燈的光,去看自己和家人生活了這么久地方。
幾個崽崽在上面打過滾曬過太陽的毯子,休息日一家人窩在一起看電影的沙發,閉上眼就能聞見飯菜香的廚房。
球球的廚具,二二叼回來的球拍,圓圓的小被子,團團的專屬抱枕。
夕陽里,所有零散瑣碎的小東西,都被鍍上一層暖融融的光。
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珍寶那樣熠熠生輝。
“……”
“一年了……”
顧與眠閉上眼睛,鼻尖能嗅到一種獨特的味道。
像是舊家具、舊書、松木、混雜著一點初春漿果和雨水塵埃的味道,耳邊老唱片柔和溫暖的音符變得清晰。
對了,從他來到星際時代到現在剛好一年,難道是在慶祝這個?
顧與眠這樣想著,睜開眼睛,翻過便箋來,看到‘唱片機’三個字。
他走向唱片聲音的來處。
小狐貍正襟危坐在唱片后面等他,爪子下面小心翼翼地壓著一支玫瑰:
“唧。”
小家伙仰起頭看著他,大眼睛濕漉漉的。
“球球,”顧與眠抱了抱小狐貍,“你要給我的玫瑰上寫著什么?”
“唧!”
這也是個眼神里藏不住事的寶貝,眼神赧然極了,因為藏著這個驚喜,害羞緊張得只想伸爪子捂臉。小狐貍留下玫瑰,也追著圓圓和二二的方向跑去了。
這最后一支玫瑰的便箋上寫著:
‘愛’。
翻過來,背面寫著‘集齊三張卡片,陽臺兌獎’。
“……”
好幼稚!
但是又好可愛。
像是朔寒和他家小朋友干出來的事情,光是想著朔寒冷著張臉,指揮幾個崽崽在家里布置這布置那,顧與眠就被可愛到了。
暮色已經一點點變得昏沉,直到此時,天邊最后一線金紅逐漸收斂光芒。
從室內到樓頂的露天平臺,原本有一段狹長的木樓梯。
像是有某種預感,拉開走廊門時顧與眠閉了閉眼睛。
閉眼,再睜眼。
原本老舊的木質走廊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透明臺階鋪就的露天空中走廊,一路向天際蔓延而去。
順著臺階往上走,腳下便是整個首都星的燈火通明,越向上就越靠近星星。
怦。
“這究竟……”
顧與眠輕輕呼出一口氣,踏上第一格透明樓梯時,熒藍色的光芒在他腳下聚集起來,倏地點亮了這一級臺階。
不知名的魔術師降臨人間,耳邊傳來鋼琴鍵被輕輕按下的簡單旋律,虛浮在身側的光屏投印出第一張照片:
小小的雪豹初來乍到,趴在顧與眠肩上垂著眼打量四周,氤氳的夕陽與光陰在此時交織重疊。
是他們的的初遇。
怦怦。
顧與眠在原地停了一下,踩下第二級臺階,然后腳步逐漸加快。
他像是踏在一架鋼琴上,耳邊的音符從簡單純粹逐漸盤旋交織,所有音符陪伴著他、環抱著他、簇擁著他,直到煙火驟雨一般席卷了整片天地!
——許多年前顧與眠寫給大鍋的這段旋律,經過朔寒的改編,變成了這么熱烈又沉默,這么高傲又柔軟,這么……讓人心動的樣子。
半空中的光屏亮起又熄滅,所有過去未來的歲月在此刻停留。
塔克星的初遇,春夜唱過的歌,漫長夏天一起度過,秋天拍下了第一張兩個人的合照,冬天終于輕輕碰在一起的手。
怦怦怦。
心臟搏動的聲音在耳邊變得清晰。
“……”
顧與眠一步又一步向上邁,無數熒藍色的光亮在他腳下透明的臺階上匯聚,如同流轉的光芒與星子,逐漸交織成緞帶一樣的萬丈星河!
他往上一步,腳下繁華城市的燈火就熄滅一簇。
從最熱鬧的市中心開始,一直蔓延擴散,直到他邁上最后一級臺階,直到整個城市都陷入了一片靜謐的黑暗里。
直到所有人都忍不住抬頭,去注視夜空中唯一的、耀眼的星河。
耳邊的音樂即將演奏到最為澎湃的樂章,再一切來臨之前,有一段短暫的、安靜的空白。
那人背對顧與眠站著,終于在此時轉過身來,輕輕垂下眼注視他。
所有已經共度的、即將共度的歲月終于在此刻相互重疊。
星星、家、愛。
這是顧與眠曾給予朔寒的東西。
而同時也是朔寒,要用接下來漫長余生,去賦予顧與眠的東西。
心跳可能有點太快了,甚至有種近似缺氧的暈眩,過去從沒這么清晰地感覺到血管里血液流淌過,他甚至有些眼眶酸澀。
顧與眠聽見自己的聲音問:
“獎品,是什么?”
“……”
男人的唇邊輕輕勾起一點弧度。
下一秒。
咻——砰!
城市燈火徹底熄滅,直到絢麗燦爛的花火在寂寂的夜色中驟然綻開,無數難以企及的光芒才終于再次環抱住整個世界,一一落入顧與眠的眼瞳。
耳邊驟然奏響共振的樂曲徹底轟鳴淹沒了一切,心跳,呼吸,人群中爆發的一陣又一陣歡呼與尖叫……
像是一場夾雜著星辰的暴雨,像是他們一起走過的第一個夏天,時光碎片重合分離、又化成迸濺的火星再次落向大地。
過了許久許久,顧與眠終于能從過分吵嚷的脈搏鼓動聲里,聽見朔寒的聲音。
他回答了顧與眠的問題:
“是一場煙火。”
“還有……”
朔寒面對著顧與眠,單膝跪下,仰起頭。
他的掌心托著一枚戒指,星星的形狀,是曾經用眼神丈量覬覦過無數次的、顧與眠無名指的尺寸。
朔寒認真地端詳著顧與眠。
他的眼神里終于、終于再也無法用傲慢來做掩飾,盛滿了多到要溢出來的緊張與心動。
他第一次這樣叫他:“顧先生。”
“我愛你。”朔寒一字一句說,“你愿意與我共度余生嗎?”
“……”
太狡猾了,顧與眠想。
無論是團團還是朔寒,從過去到未來,他從沒有一次成功拒絕過。
那么……
這次,也是一樣。
——正文完——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