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明明是攝政王讓人準備的飯菜太多,他不想浪費才拼命吃的。
他正想反駁,又注意到攝政王話中的另一層意思,問:“日后?”
秦昭翻過?頁書卷,語調平淡:“嗯,怎么?”
“我……你還愿意養著我嗎?”
秦昭聽,偏頭看向身旁那少年,語氣n?直氣壯:“你是當今圣上送給本王的生辰賀禮,本王為何不要?”
“你不懷疑我是害人的妖怪了?”
“懷疑,所以才要把你放在身邊,好好看著。”秦昭道,“現在換你選了,你是想做人還是繼續做魚?”
景黎想到那一桌飯菜,幾乎不假思索:“人!”
秦昭滿意地笑了:“我?安排人給你送幾套衣服,以后你就是我的貼身侍從。小傻魚,好好藏著你的魚尾巴,別露餡了。”
景黎就這么莫名其妙從攝政王的寵物魚變成了貼身侍從。
說是侍從,其實攝政王倒也不怎么使喚他,依舊好吃好喝地養著。景黎不太懂得當侍從的規矩,攝政王也沒打算讓人好好?他。
他身邊不缺懂規矩的侍從,要真對他太小心翼翼,反倒沒了意思。
不過……
哪家侍從敢在主人家挑燈熬夜,處n?事務的時候,自己在旁邊打瞌睡?
秦昭批完?本折子,偏頭就看見趴在桌邊已經呼呼大睡的少年。
當即氣就不打?處來。
秦昭坐直身體,重重咳了?聲。
旁邊的少年只是換了個姿勢,仿佛睡得更沉了。
秦昭:“……”
秦昭險些被他氣笑,他傾身過去,正想把人推醒,忽然聽得少年嘟囔道:“秦昭……”
都敢直呼本王名諱了。
膽子見長。
秦昭耐著性子,聽他還想說什么。
少年一身家仆打扮,長長的頭發垂在身后,只散了幾縷在臉頰上。那張臉蛋瞧著極軟,就連微微開合的嘴唇也是水潤而柔軟的。
秦昭看得???口干舌燥,他移開目光,便聽少年又說話了:“……別吃我啊。”
秦昭失笑。
果真還是那個傻魚。
天氣逐漸回暖,可這兩日夜?溫度還不算高。夜風從窗戶吹進來,帶了絲絲涼意。景黎像是有點畏冷,縮了縮脖子,卻還是沒醒過來。
秦昭無奈地嘆了口氣,沒把人叫醒,而是起身把人輕輕抱起來。
少年骨架小,也很瘦,抱起來一點也不沉。
秦昭剛把人抱起來,景黎就迷迷糊糊地醒了。
他好像人已經睡蒙了,?時間沒反應過來今夕是何夕,懵懂地問:“你做什么呀?”
“去榻上睡,這樣會著涼。”
“哦……”景黎應了?聲,??后知后覺發現他們這是什么姿勢,不自在地掙扎了?下。
秦昭:“別亂動。”
景黎立即不敢動了。
乖乖讓秦昭把他抱進內室。
攝政王平日里事務繁忙,?時在書房忙到后半夜,就直接宿在這?,因此特地讓人在書房內室做了張軟榻。
除了秦昭之外,景黎還是頭?個睡上這張榻的人。
秦昭把人放在軟榻上,轉身欲走,卻被人拉住了:“你……你還不休息嗎?”
內室昏暗,只有??微窗外的月色,將少年的眼睛映得亮晶晶的。
“我還???事沒料n?完。”秦昭聲音不自覺放柔,“你先休息。”
景黎:“可是已經很晚了呀。”
早先景黎覺得攝政王把他往湖??放就不n??他,是因為對他不上心。可最近跟在攝政王身邊他??發現,攝政王是真的沒有時間逗鳥養魚。
也不知道他為何每日都有這么多事情要忙碌,熬到后半夜甚至整日不睡都是常事,這么長時間相處下來,他竟然沒??日可以好好休息。
景黎覺得攝政王簡直就是勞模。
秦昭瞥了眼被少年拽住的袖子,后者局促地收回手,秦昭含笑問:“關心我?”
“我就是覺得……”景黎被他看得耳根發燙,視線飄到一邊,“你再這樣下去,身體?受不了的。”
要是他好好照顧身體也就罷了,偏偏這人忙起來就造作自己的身體,飯也不按時吃,困了就喝茶提神,這么長期下去,身體怎么扛得住?
少年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十分嚴肅,秦昭難得見他這么認真的模樣,也收斂起了笑意,低聲道:“不?太久了。”
“啊?”
“沒什么。”秦昭搖了搖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忽然又想起件事,“過幾日圣上為本王舉辦生辰宴,你去不去?”
景黎眨了眨眼:“我……我可以去嗎?”
自從景黎答應以侍從的身份留在他身邊,不僅王府內鬧妖怪的傳就此絕跡,而且沒有任何人對他的出現表示過驚訝。這其中必然少不了攝政王的命令。
不過或許是擔心景黎在外頭暴露了身份,秦昭從沒帶他出過門。
怎么忽然要帶他去生辰宴了?
“你不是愛吃么?”秦昭沒?過多解釋,只是動用了美食誘惑,“生辰宴上?許多平日里吃不到的東西。”
景黎眼睛立刻亮了:“好呀!”
魚就是這么好騙。
秦昭滿意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景黎的頭發,道了句“休息吧”,轉身往外間走去。
景黎望著對方的背影,傻乎乎地樂了?下,抱著被子躺下了。
三日后,攝政王生辰宴。
宴會地點設在皇城內摘星樓上,傍晚時分,秦昭帶著景黎乘馬車進了城。
馬車??在市井間,景黎放下車簾,不自在地拽了拽自己的衣服袖子。秦昭今天給他穿了件衣料華貴的紅衣,衣服上用金線繡著花紋,還??身玉飾,怎么看都不像是侍從打扮。
景黎就是再傻,這?兒也回過神來。
他多半又被這個人坑了。
眼見離皇宮越來越近,景黎終于忍不住問:“王爺,你不是讓我來當侍從的吧?”
“嗯?此話怎講?”
景黎覺得這人真把他當傻子:“哪有侍從穿成這樣的?”
秦昭笑了笑,耐心地問:“那你猜猜看,我讓你來干什么?”
他今日穿了身靛藍長袍,與景黎的紅衣很是相配。景黎心?其實?點猜測,他耳朵微微發紅,卻不敢說出來,悶聲道:“我不知道。”
“所以你笨。”秦昭道,“朝堂上不知有多少人想往本王身邊送人,就連當今圣上也時不時給本王遞畫卷。今天是生辰宴,你覺得那些人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景黎好奇地問:“你不收不就行了嗎?”
“當然可以,但要是每個來本王面前走一圈,那多礙眼。”
所以他帶了個人在身邊。
攝政王打了這么多年光棍,頭一次有人出入其左右,哪怕沒名沒分,也足以震懾那些想來礙他眼的人。
這答案其實與景黎心中猜測相差無幾,可真聽見秦昭這么說的時候,他心?莫名生出一點不愉快來。
就一點點,但還是不太愉快。
似乎是察覺到景黎的情緒變化,秦昭收了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身體也坐直了??:“你不愿?”
“沒……沒?不愿。”景黎悶悶不樂,“王爺養我這么久,這點事是我應該做的。”
秦昭注視他片刻,偏頭看向窗外,嘴角泛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可景黎并沒?注意到。
馬車很快停在了摘星樓前,景黎正欲下車,卻被秦昭拉住了。
“做戲做全套。”秦昭留下這句話,先于他下了馬車。
隨后,他沒理?圍上來給他賀壽的大臣們,回身朝還在馬車上的景黎伸出手,露出一個近乎溫柔的笑容:“來,手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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