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三個人同時愣住了。
陳彥安驚愕地睜大眼睛,從凳子上摔了下來:“它它它——”
地上那小崽子瞧著才幾個月大,還趴得不太穩,皮膚光滑白皙,沒有任何魚鱗。
顯然比自家爹爹頭一次變人變得好。
小魚崽子慢慢抬起頭,率先看見了秦昭。那雙眼睛又大又圓,眸子漆黑透亮,眉宇和鼻梁的輪廓瞧著依稀有幾分秦昭的模樣。他朝秦昭伸出藕節似的手臂,輕輕揮了揮。
“咿呀……”
他似乎還沒發現自己身上的變化,卻被自己能夠發出聲音嚇了一跳,后知后覺又看見了那只胖乎乎的小手,歪了歪腦袋。
那張精致的小臉上流露出疑惑,眉頭越皺越緊,眼底盛起淚水。
光溜溜的小崽子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聲嬰兒啼哭將在場的三個大人都喚醒,秦昭率先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將崽子抱起來:“別怕,別怕,爹爹在這兒。”
沒人安慰還好,小崽子被爹爹這么一哄,頓時哭得更加厲害。
魚類發不出聲音,景黎從生下小魚崽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聽見孩子哭,心頭難受得要命。他想抱抱那小崽子,又怕惹他哭得更厲害,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陳彥安還跌坐在地上,臉色蒼白,目光呆滯,似乎已經嚇傻了。
秦昭環視這屋中混亂的情形,心頭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這小東西,沒一天能讓人省心。
他當機立斷,抱著孩子坐下,舀了勺熬得軟爛的雞絲粥,輕輕吹了吹。
小崽子注意力被香味吸引過去,頓時止了哭聲。
“咿、咿呀……”
小崽子長長的睫羽上還掛著淚珠,張開口,打了個哭嗝。
秦昭把粥喂到他嘴邊。
慢慢喂小崽子喝完一口粥,秦昭才笑道:“嘴饞成這樣,也不知是隨了誰。”
說著,還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景黎。
“反正不是我。”景黎下意識反駁一句,憤憤道,“我才不像他這么喜歡惹麻煩。”
小崽子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動了動手臂,纏著秦昭還想喝。
秦昭用衣袖擦了擦他哭花的臉,又給他舀了勺粥。
小崽子安靜下來后,模樣顯得更加乖巧,瞧著也更像秦昭。
——不過是軟萌可愛帶著點嬰兒肥的版本。
景黎戳了下他軟乎乎的臉頰,嫌棄道:“胖。”
秦昭輕笑。
“不、不是,你們誰給我解釋一下?”陳彥安還坐在地上,但已經從最初的驚訝中回過神來。
他望向那旁若無人已經聊起來的兩個人,又看了看秦昭懷里的崽,覺得理智有些瀕臨崩潰:“這到底怎么回事???”
景黎:“……”
差點忘了還有個人在這里。
秦昭放下勺子,不緊不慢脫下外衣把還光著屁股的崽包起來,遞給景黎,才不緊不慢道:“如你所見,這是我兒子。”
景黎自然接過給崽喂飯的活,補充道:“也是我兒子。”
“對。”秦昭點頭,“他生的。”
陳彥安:“???”
陳彥安從地上爬起來,思索了好一會兒,驚愕地對秦昭道:“你是妖怪??!!”
秦昭:“……”
景黎:“……”
以這人的腦子到底是怎么考過那兩場試的???
“等等,不對……”陳彥安意識到了什么,視線落到景黎身上。
小魚崽的模樣,被秦昭放生的那條錦鯉,還有忽然出現在秦昭家里的夫郎……
他恍然大悟:“是你!”
“終于想明白了?”景黎冷笑,“你以前還想喂我吃蚯蚓呢。”
陳彥安:“……”
秦昭按了按眉心,道:“坐,我慢慢向你解釋。”
秦昭和景黎早就商議過要不要說出真相,他們其實心中早有準備,知道這件事多半瞞不了太久。
因為他們并不知曉小魚崽會何時化形。
按照景黎化形的規律,不算他在現代生活過的那十八年,他在這個世界從出生到第一次化形,足足花費了近五年時間。
如果小魚崽也這樣,他們無論如何是瞞不過去的。
暫時不說,是避免麻煩,但若真到了瞞不下去的那天,便只有實話實說。
秦昭將事情一五一十解釋了,陳彥安許久沒有回答,似乎暫時還無法接受這么大的信息量。他呆坐在原地,半晌,低聲喃喃:“難怪你不愿意賣,這還真不能賣啊……”
秦昭:“……”
小崽子吃飽了有些犯困,抓著景黎的頭發打了個哈欠。
秦昭道:“先把他抱進去吧。”
景黎點點頭,抱著崽子回了內院。
秦昭注視著他背影離開,臉上的笑意稍收斂了幾分,認真道:“彥安,今日告訴你的事,希望你能保密。”
陳彥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我懂,嫂子這身份被人知道肯定有麻煩,放心,我不會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