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是方才我們在此間說話時孵化出來的。”秦昭觀察著門邊那塊區域,原本放置背簍的地方,旁邊有一道淺淺的水痕,“這小東西膽子不小,剛孵化就敢到處亂跑,就與他……”
與他爹爹一模一樣。
秦昭咽下這句話,沒敢說出來。
魚缸里,體型大些的錦鯉用魚鰭輕輕拍了下旁邊的小魚苗:“讓你鬧。”
景黎嫌人形教訓崽子不方便,竟也變成原形入了水。一大一小兩只錦鯉擠在加大后的竹葉小床上,畫面瞧著奇特又可愛。
秦昭偏頭看著,忍不住伸手入水,在兩只錦鯉腦袋上都摸了摸。
“我正教訓他呢。”景黎不悅道。
“好了。”秦昭手指撫摸著景黎的背鰭,溫聲道,“他都知道錯了,對不對?”
小魚崽乖巧地用腦袋蹭他的手,又湊過來小心翼翼蹭了蹭景黎的肚子。
景黎態度明顯緩和許多,冷哼一聲:“你就寵吧。”
他就不明白,秦昭平日里對他那些學生多嚴厲啊,怎么到了孩子身上,就這么沒有原則?
秦昭笑而不答。
小魚崽十分聰慧,感覺到自家爹爹不再生氣,開心地鉆進他腹部下面,貼著小錦鯉的魚鰭一個勁擺尾巴。
景黎被他弄得發癢,擺著尾巴想躲閃卻沒躲得開,索性魚鰭輕輕一拍,將小魚崽壓在小床上。
“別鬧我了,你——”小錦鯉注意到什么,湊上去仔細看了看,“秦昭,你快來看。”
秦昭低頭:“看什么。”
魚鰭拍了拍:“這里呀,你看。”
秦昭:“……”并不知道這小家伙想要他看什么。
“這么明顯,你好笨。”景黎道,“我是想讓你看,魚崽好像是個男孩。”
秦昭又湊上去仔細看了看,只能看出小魚崽身上有些尚未長成的魚鱗,其他什么也看不出。
他只養過景黎這一條魚,不懂如何分辨魚苗的雌雄。
景黎說是就是吧。
秦昭道:“這樣就可以準備幫他起名了。”
就像他先前說的,他并不在意孩子性別如何,無論是男孩、女孩或是雙兒,他都會喜歡。
小魚崽不甘被壓著,擺著尾巴奮起反抗。
一大一小兩條小魚在水里玩開了,秦昭笑了笑,轉身進了里屋。
里屋只剩一張床榻,是上一位主人留下的,木料成色還很新,也沒有明顯損壞。
秦昭打算暫時先用著。
他們手頭沒有太多銀兩,如今又還欠著別人銀兩,容不得他們挑揀。而且,雖然方天應不催促他們還錢,但秦昭向來沒有虧欠別人的習慣,自然希望能盡快將債務還清。
他們離家前帶了兩床今年新做的被褥,剛好這床與他家以前的床榻尺寸相同,鋪上去正合適。
秦昭被褥鋪好,回頭對景黎道:“床鋪好了,你先來休息一下,我去弄點吃的回來。”
魚缸里,錦鯉用尾巴把小魚崽托起來,上下拋動,并沒有聽見秦昭在說什么。
秦昭:“……”
看來是不想睡了。
行吧。
家中暫時沒什么吃的,秦昭只能去街上買一些。
街口就有家小食攤,秦昭買了兩碗湯面,再要了個蒸熟的雞蛋。攤主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見他文質彬彬,笑著道:“年輕人瞧著面生,是剛搬來的?”
秦昭:“正是。”
“是為了趕考吧?”老人面容和善,對外鄉人并無排斥,“我兒子在準備明年的鄉試,說不準你們還能遇上呢。”
秦昭與他閑聊兩句,順道打聽了集市的位置,開市時間,以及何處采買物品最為劃算。
二人說完這些,面也煮熟了。
秦昭端著兩碗湯面和一個雞蛋回了家,景黎還和兒子玩得興起,秦昭叫了他好幾次他才注意到。
“出來吃東西,一會兒涼了。”
一道紅光徑直飛進了里屋,秦昭收回目光,將蒸熟的雞蛋剝殼。他把蛋白和蛋黃分開,剝出指甲蓋那么大的蛋黃粒,在掌心細細碾碎。
小魚崽看出這是要喂給他的,游到魚缸邊開心地搖晃尾巴。
秦昭將碾碎的蛋黃一點一點喂給他,很快喂完了那小塊,小魚崽尤不滿足,還在水面焦急地打轉。
秦昭:“……”
“不行,不能吃了。”秦昭一狠心,當著小魚崽的面,把剩下的雞蛋全數放進對面那碗湯面中,“你一次只能吃這么多。”
他還沒忘記小魚剛來他家時,被他喂撐的事情。
他后來才知道,喂太多會撐死魚的。
小魚崽好似天都要塌了,呆呆望著那漸漸沉進湯汁里的雞蛋,半晌,也蔫蔫地沉進水底。
景黎換好衣服出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怎么了這是?”景黎見他家崽忽然沒了精神,心疼地問。
“沒事。”秦昭平靜回答,“恐怕是想你了。”
景黎聽完更心疼了:“別怕,爹爹不走,很快就回來陪你玩。”
這一玩就一直玩到午夜,景黎還不盡興,夜里偏要與崽一起睡在魚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