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下凝固起來。楚母的臉色很不好看。楚修璇和在座的都沒了聲。楚修巖倒還鎮定。和孫顯新對視了一眼,叫了聲“哥。”又迅速地轉開。
阿姨很快新備了副碗筷。那人坐在了先前楚修巖的位子。也就是婉庭空的對面。
她抬眼的時候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不經意地一瞥又很快轉了視線。婉庭空看清了他的臉也是一怔。急著想再確認一下所以并沒有太多顧慮得打量著。直到他拿出禮物遞給老爺子她才真正收住視線。
是他。那天在店里挑玉的。
剪了發換了衣服很難認出來。倒沒有更好看。顯得皮膚愈加黝黑了。像是長年累月暴曬出來的。眉眼倒沒怎么變。只是眼神黯淡了些。不似先前那般冷冽了。
楚老爺開禮盒的時候手都是抖的紈绔論最新章節。看見那串翡翠。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的聲音卻異常平靜,甚至聽不出任何討好的安慰:
“一點小心意。希望爺爺喜歡。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楚老爺連連點頭。眼眶都是紅的。輕撫著那串通透的翡翠,像是得了什么絕世寶貝。
婉庭空還是沒太搞明白狀況。抬眼去瞧楚修巖。他挺淡定地坐在一邊。不慌不忙的。
老爺子開始向對面那人一一介紹在坐的各位。他很有禮貌。都分別打了招呼。沒有因為眾人先前并非善意的打量而表現出任何的不悅。老爺子跳過了楚家自己人的介紹。提到婉庭空的時候忽然就笑了:
“那是汪家的小孫女。還小的時候我帶她回過老家幾天。有印象么?那時候臉肉肉紅紅的。像小蘋果。”
奶奶還補充說:“人家喊她蘋果她不高興。回來就哭。小時候就是個哭包。”
話一說完整張桌子的人都禁不住笑了起來。沉悶緊張的氣氛一下子被打破了。連楚修巖都看著婉庭空笑。婉庭空的臉青了一陣又白了一陣。直想找個地縫往里鉆。對面那人的眼神卻很平靜。似乎并未被稍顯歡愉些的氣氛所感染。視線在婉庭空的身上多停留了幾秒。才回道:
“不記得了。可能太小。”
婉庭空沖他禮貌地笑笑。挺慶幸他的不記得。
老爺子提到老家的時候。婉庭空便大概猜到他是誰了。她知道楚家有些不輕易公開的花邊事。從修璇那聽來了一部分自己又組織了一部分。是說楚父和楚母結婚好幾年肚子都沒消息。楚父是楚家的獨子。上頭只有一個姐姐。那時還沒過世的楚老太太又急著抱孫子。說實在不行就找代孕。楚母堅決不同意。可幾年來一直無出也無法。楚父先前也不同意。但抵不住老母的百般哭鬧。開始試著找代孕。最后尋了一個鄉下老家待嫁的姑娘。說身子干凈。可家里窮。愿意給有錢人生孩子。后來楚家就把人接進城里。安排了住的地方專門請了人伺候。沒隔幾個月果然傳來了好消息。這回把楚老太太高興壞了。就等著來年初春抱上孫子。沒想到。來年初春楚母的肚子居然也有了動靜。那位待嫁姑娘卻快臨盤了。
聽修璇說那女人生的也是兒子。不過她從沒見過。家里人也從來不提。楚修巖生下后。楚家給了錢把那女人打發走了。孩子也一直養在老家。
可是現在這人姓孫不姓楚。而且長得也和楚家人不像。
婉庭空想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也不打算深究。她自己的破事都一堆來不及琢磨別人的。
整頓飯吃得食不知味。飯后幾個客人和老爺子一一告辭。楚母說身體不舒服。讓楚修璇陪著回了房。婉庭空本來一早就要跟著奶奶回去。卻被楚修巖攔住說廠里有些裝修設計的事想找她商量。等下送她回家。
婉庭空一臉不愿意。說要回家。下次再說。卻被奶奶拉出來訓了一頓:
“什么下次再說?!能幫忙就幫忙。人家給教題那會兒都忘干凈了是不是?知恩圖報也都不懂了?”
婉庭空委屈的直咬唇。卻不敢頂撞奶奶一句。看她出門上車然后揚長而去。
楚修巖在大廳里看著門外的婉庭空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快走幾步將她從外頭拉進來。一路將她脫至二樓。婉庭空沒想到他的動作會那么快。踉踉蹌蹌地跟了一路。不停掐著他的胳臂又害怕被人看見。只得壓低了聲音:
“你放開!放開!”
兩人在樓梯口停了下來國手丹醫最新章節。婉庭空趴著扶手怎么也不肯再跟著朝上走。楚修巖的表情冰的像是鋪了一層霜。沒顧忌身在何地。捏了婉庭空的下巴強迫著她看自己:
“你今天怎么回事?!”
他的聲音也很低,卻透著明顯的怒意。
看他脾氣發的那么急。婉庭空竟然笑了起來:
“怎么?今天的表現你不滿意?覺得我每回就該對你笑臉相迎你才舒心?”
他的手越捏越緊。越捏越用力。看她疼得淚水直在眼眶里打轉卻還不知道討饒。便愈加發狠起來。湊近了她咬牙道:
“你到底發什么神經。鬧脾氣也該給個道理。”
婉庭空敵不過他的蠻力。下巴被捏的生疼。拼了命地掐他的胳臂
“道理?你拿我當猴耍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是什么道理?楚修巖。你也本事。為了她什么都能忍!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往我這湊。明明看不慣還得裝關懷備至。我這個可有可無的玩具也終于有利用價值了。”
她從來沒覺得他是個生意人。現在卻突然體會他的可怕,總以為自己被當成了傻子。殊不知是對手太過精明。原來他對她的那些妥協,那些接近都在他的那句“免得打草驚蛇”里。原來她的不知情在他眼里也都是裝傻充愣的把戲。
楚修巖皺著眉聽她一句一句地說。看她的淚一滴一滴往外掉。卻只問了一句:
“她在哪?”
婉庭空直直瞪著他。像是穿透了他去看另一個人。
“在哪里!在哪里!你不是看到明信片了?有本事就一個個城市去找。問我做什么!!我也想知道她在哪里!為什么會寄來那么多明信卻不留一個音訊!
她感覺到他愈加明顯的怒意。只有提到夏陽了他才會這么急。發紅的雙眼像是要將她整個人活剝生吞下去:
“你收到了為什么不說?明知道我在找她。為什么一直不提?!”
她這次卻沒了聲音。被他一把拽過去。差點沒能站穩給跌下去。
“說啊!剛剛不是很能講么!現在怎么又不說了!”
他的聲音透著失去耐心的焦躁。而她的眼神卻不再慌張,只靜靜地看向他,話說得斷斷續續咬字卻很清晰:
“說什么。說我不愿意你去找她?怕你找到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怕你連看都不會看我了。我也不知道你為什么就那么不喜歡我!反正在你眼里她是寶貝。做什么都是對。而我做什么都是錯.....我又不是木頭......我也會難過也會疼的......”
她語無倫次。越說越急。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一地。也來不及擦。說到后面越來越輕。越來越輕。靜靜的走廊里只有她壓抑的哭泣和他急促的呼吸。
他站在原地。還是沒有去哄她。只看著她哭。上氣不接下氣。
沒有抱歉。沒有安慰。
其實他自己都搞不懂為什么她不對他笑了他會這么介意,孫顯新仔細看她的時候他會那么不高興;她拿自己和夏陽比的時候他明明很生氣。可她哭的時候他居然會不知所措到說不出一句。
婉庭空在那哭得直打嗝。不想再和他繼續了。抬手抹了眼淚掉頭就走。
下了樓又猛地頓了腳步。因為孫顯新正直直站在樓梯轉角。一臉鎮定地看向她。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