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糖甜膩膩在口腔?化?,刺得喉嚨生生的發疼。因為留太久,一部分的糖紙已經跟奶糖融化在了一起,根本撕不掉,在口腔?發起澀來。
輪椅上的男人掌心?死死抓著撕下的一部分糖紙,深深弓著腰,背脊崩成一根快要斷裂的弦,他不出聲地從喉嚨?哽咽著,感覺到一陣痛苦一點一點殘忍地碾壓著他的心臟,似乎渾身都冷得發顫起來。
陳棲不欠他?周祿什么的。
趙釋曾經跟他說過,陳棲這類人,對他們這類人吸引力太大了,青澀而固執,愛上了一個人就義無反顧,眼里熾熱的愛意能讓他們這類人格外意動。
當初他第一次帶陳棲在外面,偶遇了趙釋,趙釋不知道陳棲是他身邊的人,只當陳棲是像以前故意貼上燕寰的人一般,便玩世不恭地朝著陳棲曖昧道:“你跟他不如跟我,他就是一塊冰山,心?頭早就?人了。”
陳棲模樣生??好,被趙釋瞧上也不奇怪。
當時燕寰靠在沙發上,手指間夾著一支煙,懶??理會趙釋的?,而是半闔著眸子,頭也不抬,裝作沒看到陳棲無措的??情。
當時他想著,左右不過是一個玩意罷了,趙釋拿走了便拿走了。
趙釋興致勃勃,低聲帶著笑意朝陳棲道:“你別怕他,他這人不管這事的。”
他說的確實是實?,趙釋跟燕寰自幼長大以來,就從來沒見過他身邊?什么人,長得一副桀驁不馴花花公子樣,實際上壓根就懶??談感情這種事。
好像全身心都撲在了周祿身上似的,又好像又在等著什么人一樣。
在燕寰這,壓根就沒有什么搶人這一說。
那時聽到趙釋說話的燕寰,微微抬起眼皮子,彈了彈煙灰,對著手足無措的青年淡淡道:“他說的不錯,你跟著我不如跟他。”
反正總歸是沖著他的名頭來,他煩得很。
只見陳棲便垂下頭,沉默了好一會,似乎?些難過,好一會才抬起頭朝著趙釋笑了笑輕輕道:“不了,趙先生。”
喉嚨?的糖慢慢化?,粗糲的糖紙磨在喉嚨上,發澀發疼,輪椅上的男人一點一點混著糖咽了下去,弓起的背脊緊緊崩成了一條線,仿佛在用力一點,便會硬生生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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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棲病房內,秦恒坐在椅子面前,一邊收拾著盒飯,一邊看著陳棲笑道:“明天?課嗎?”
陳棲點了點頭,然后似乎是想到什么一樣,抬起頭小心翼翼對著秦恒,帶著點期待道:“秦總還會來嗎?”
似乎是滿身心地期待著一般。
秦恒手下動作一頓,他沉默了一下,然后低頭笑起來漫不經心道:“怎么,?學長陪還不夠嗎?”
陳棲微微愣了愣,坐在椅子上,想了好一會,輕輕朝著秦恒道:“學長,救秦總這件事,是我心甘情愿的。”
他像是極為誠懇對著秦恒認真解釋道:“你可以不必對我那么遷就的。”
秦恒按上飯盒蓋子的動作驀然一用力,拇指從飯盒邊緣狠狠擦了下去,皮肉似乎都在泛疼,他沉默,沒有出聲。
他痞帥的面容上收斂了笑意,桃花眼冷冷瞇了起來,好半晌,他才聽不出什么情緒道:“遷就?”
陳棲薄唇抿了起來,抬眼看著秦恒。
秦恒也抬頭,面上沒有什么表情道:“你管這叫遷就?”
面前的黑發青年穿著病服,看起來單薄,朝著他輕輕點了點頭。
秦恒笑了起來,眼里卻沒帶什么笑意,似乎?點冷,他不輕不重地放下飯盒,對著陳棲淡淡道:“所以我哥來就不是遷就了?”
陳棲似乎?些茫然,不知道怎么就說到了秦邵身上,他皺著眉搖了搖頭,看著眼里不帶什么笑意的秦恒,欲又止。
秦恒拉?椅子坐下,淡淡對著陳棲道:“給我。”
陳棲一愣,就見到秦恒眼神落在了那包濕紙巾上,他連忙老老實實遞了過去。
秦恒不緊不慢撕?濕紙巾,不說話,就低著頭慢條斯理地拿著濕紙巾擦著收拾飯盒落下的污漬。
氣氛一時間緊張了起來,面前一貫帶著笑意的男人沉默低著頭,只慢慢擦著手指。
秦恒?意要讓陳棲緊張起來,足足沉默了好一會,才抬頭道:“為什么你覺??跟學長是遷就?”
陳棲面上一副心跳如擂,緊張想要?口,就看見秦恒不留時間給他,繼續道:“因為你打心底覺??你是在麻煩我。”
“你覺??我做飯給你吃是麻煩我。”
“你覺??我來醫院探望你、照顧你是麻煩我。”
陳棲坐在椅子上,抿起薄唇,垂著頭不說話。
秦恒望著垂著頭的青年,語氣放軟了一點道:“但是陳棲你?沒有想過,你為什么在我大哥身上不是麻煩呢?”
陳棲抬頭,望著面前對他循循善誘的男人,面上帶著點茫然。
他還穿著病服,看起來單薄蒼白,眼神還帶著點茫然。
看上去就像一顆十分好騙的大白菜。
秦恒眼里笑意加深,對著面前的陳棲繼續循循善誘道:“因為你信任我大哥,所以你覺??不是麻煩。”
“而你不信任學長,所以你覺??是在麻煩學長。”
面前的青年神色上帶著點焦急的否定,似乎急急想要說自己不是不信任,秦恒繼續快速嚴肅道:“如果你也信任學長,那你為什么還覺??是遷就呢?”
陳棲啞口無,心下感嘆道,真是二郎神帶眼罩,一套又一套。
哄起人來臉不紅,心不跳,也??虧能夠面不改色說出口。
秦恒看著陳棲似乎是陷入迷茫的沉思,繼續嚴肅道:“所以你現在告訴學長,學長對你好,還是不是遷就?”
陳棲一副聽了進去了模樣,慎重地點了點頭道:“不是遷就。”
秦恒滿意了,他揉了揉面前這顆十分好騙的大白菜腦袋,笑起來道:“下次不許再跟學長客氣了。”
陳棲不好意思地用力點了點頭,似乎是怕秦恒不相信他一樣,連忙問道:“那學長明天還來嗎?”
秦恒挑眉,心下一動,只當是陳棲聽進了他的?,眼里帶著笑道:“當然來啊。”
陳棲巴不??他天天來,但面上還是不好意思道:“那就拜托學長了。”
十分小心謹慎,甚至連麻煩這個詞都沒?用。
最后,滿意的陳棲坐在椅子上,看著秦恒滿意地拿著飯盒離開。
通過這次談?,雙方都十分地滿意。
等到秦恒走出病房后,陳棲雙手放在腹前,面色安詳,在心底對系統恍惚道:“這次我感覺能行。”
仿佛上輩子卷子上的題目是競賽題,死活做不出,然后這輩子試卷上的題目猛然就變成了初中數學題。
?種瞬間就從上輩子的學渣變成了學霸的快樂。
陳棲對系統快樂道:“失敗果真是成功之母。”
系統沒吭聲,好一會才吭吭答道:“對……沒錯…”
外頭出了醫院在停車上的秦恒坐在車?,飯盒擱在駕駛座上,他靠在椅背上,悠悠地點了一支煙,一邊咬著煙一邊想起剛才陳棲的??情,嘴角就忍不住彎了起來。
那緊張又茫然的模樣,還時不時偷偷抬頭瞄著沉默的他,?也不敢說,就怕又說錯?,只能苦苦地陪著他一起生悶氣。
像個哄生氣對象的直男一樣。
秦恒被自己的想象逗樂了,一個人坐在車?夾著煙沒好氣的笑了好一會。
若說剛才一點都沒失望是不可能的,在剛才那陣沉默?,他身上散發的壓抑半真半假。
畢竟這也是他第一次那么認真地想要對一個人,不是散散漫漫地做些表面功夫,哄??人心花怒放。
他甚至是選了最笨拙的方式,老老實實在廚房里擱了一個多小時,才做好了一盒飯的飯菜,就直接給人送了過來。
結果??了人一句,沒必要那么遷就。
那瞬間秦恒簡直想要穿越回前段時間,對著介紹陳棲給秦邵的自己就是一榔頭。
早知道之后會發生這些事,打死他也要??秦邵跟陳棲隔??十萬八千米遠,巴不??這輩子也不要在見面。
見了面也是以弟妹的身份。
想到這,秦恒就掐了煙,??情懊惱。
不過好在陳棲現在對秦邵的感情還是壓抑的,只當作崇敬,青澀得厲害,沒有察覺其中的喜歡。
但恰恰這種青澀著壓抑的喜歡的崇敬,總是能夠觸到秦恒心?那根最緊繃的弦,讓他戰栗,恨不??陳棲的目光是落在他身上。
也恨不??陳棲的喜歡,是落在他頭上。
秦恒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想了好一會,才發現一同擱在副駕駛上的手機在不斷彈出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