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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51.

    他愣了一瞬,急吼吼沖過來,情急下什么都忘了,沖口道:“許肆月你盼著沉哥死是不是!他都病那么重了你還讓他抱你?!你是有多金貴!我求你別作了行嗎!你行行好放過他!你把他弄成這樣還不滿意——”

    “江宴!”

    顧雪沉聲線陰冷,兩個字咬得算不上多重,江宴卻渾身一抖,從骨頭里往外冒寒氣。

    沉哥這樣好陌生,他覺得自己剛才好像迷迷糊糊死過一回了。

    許肆月撫著顧雪沉微涼的后頸:“雪沉,他怪我是對的,你先讓我下來。”

    顧雪沉雙手扣得更用力,眼簾撩起,對著江宴:“許肆月沒有任何錯,聽得懂么?”

    “聽得懂……”江宴干澀說,“聽得懂聽得懂!那個沉哥,我……”

    他慌慌張張找話題,想把這事遮掩過去,一下子瞄到顧雪沉衣襟里若隱若現的一個小東西,發現熟悉,立馬來了精神,亢奮說:“哎嘛沉哥,你在哪把這護身符找出來了?兩年前我陪你上山,你一個頭一個頭磕到寺廟門口,膝蓋都磨破了,就為了給嫂子求平安,結果也沒送出去!”

    許肆月神經驟然被扯緊,她緩慢轉頭,震驚地看向江宴。

    顧雪沉冷斥:“閉嘴。”

    江宴嘴快,想閉的時候該說的已經說完:“就這個樣式和味道我不可能認錯,今天怎么戴上了?給嫂子求的你自己戴能管……用嘛……”

    許肆月攥住顧雪沉的手腕,硬是從他臂彎里落地,她拽過江宴的衣領:“你再說一遍!”

    江宴冷汗立馬就下來了。

    臥槽他又他媽說錯話了是不是!

    江宴瞄著顧雪沉的臉色,嘴唇抖了幾抖,扔下一句“我哥讓我告訴你們手術方案定了盡快去跟他溝通再見”就落荒而逃。

    許肆月喘得很急,膝蓋上的傷翻了幾倍的疼。

    顧雪沉低下頭,牽著她要回病房,許肆月扭開臉,啞聲說:“我,我要去找江宴!”

    “不行,”顧雪沉堅持握住她,“晚點再說,先上藥。”

    許肆月沒有立刻懂得上藥的意思,等被迫回到病房,顧雪沉跟護士要來藥膏,壓著她坐下,摸索著撩起她的褲腿,把她膝彎墊在自己腿上,她才明白。

    顧雪沉手指很涼,他盡力焐熱,擠出藥膏,仔細點在她劇痛的膝蓋上。

    他碰一下,她心底就剜一下,疼得死死咬住唇。

    兩年前……

    她在英國吞藥自殺,僥幸被鄰居救了的那一次之后。

    雪沉在國內,原來得知消息了是嗎?他跪著上過同樣的山,為了給她求一個根本送不出去的平安符。

    可那個時候之于顧雪沉,她還是個始亂終棄,在國外換了好多男朋友的浪蕩渣女。

    許肆月壓下哽咽,暗啞說:“你別跟江宴生氣,他怪我是應該的,我做錯了那么多事,讓你背著太重的負擔,連你生病都沒能早點發覺,都是我——”

    “許肆月。”

    許肆月咬唇,忍住淚意,對上他烏暗的眼睛。

    顧雪沉放下藥膏,猝然把她拉近,讓她坐到他腿上。

    身體緊密相貼,彼此偏低的溫度在一瞬交融,纏成足以融化的高溫。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

    許肆月唇角忍不住向下,一眨不眨地凝視他。

    顧雪沉攬過她的頭:“忘了我不是你的錯,不愛我也不是你的錯,我有今天的結果,從始至終,都是我的心甘情愿,你對一切不知情,憑什么要被他指責,負起這個責任。”

    許肆月搖頭。

    顧雪沉的呼吸壓過去:“我不委屈,最委屈的人,是一夜之間,被迫接受這么多沉重的許肆月。”

    再多埋怨和發泄她都接受,她都認定自己是最錯的人,有太多太多不可彌補的過往,但這一刻,她像被一對遍體鱗傷的翅膀,愛護著抱進了最溫熱柔軟的巢穴。

    許肆月抵擋不住,擠上前跟他放肆擁吻,她咬著他濕熱的唇,斷斷續續問:“為什么,世界都變了,別人都變了,只有你還不變。”

    顧雪沉吐息急促,輕掐住她的臉頰,低沉喃喃:“別人一輩子要遇見很多人,追求太多事……”

    “那你呢。”

    “許肆月,就是我的一輩子。”

    他尾音有些渾濁,睫毛落下,遮住收縮的眼瞳。

    從幾分鐘之前,太陽穴里隱隱跳著的疼痛就毫無預兆地出現,比過去經歷的那些次更快,在急劇地加重。

    又來了,是嗎……

    不要……在她的面前。

    許肆月抱著他,急促說:“你也是我的一輩子,雪沉,我們接受手術好不好?你信我,肯定會成功!我還想和你——”

    顧雪沉勉力睜著眼,忽然向外推她:“手術方案還沒看,你怎么能說這種話,去……找江離,你不是……要找他么?”

    許肆月被動站起身,心里確實迫切地想去江離辦公室,但總感覺顧雪沉不對,她不肯走,想扶他躺下。

    顧雪沉向后躲,擰眉抗拒:“現在就去……問清楚了再回來,我累了,先休息,幫我關上門,你晚一點……”

    他后面幾個字已然說得艱澀,筋絡隆起的手無法自控地抬起,死死按在太陽穴上,最后能保持平靜的幾秒,他用盡力氣抬起頭,迷蒙看著許肆月:“月月……出去,你聽話,馬上從這個病房出去!別……看。”

    別看他,這么不堪一擊的丑態。

    許肆月從未見過他發作。

    前一秒還鮮活跳動的心臟,在這一秒被蹂|躪成塵。

    她僵冷的手重重拍響護士鈴,一把抱住顧雪沉,觸到的皮膚已經是濕的,短短一會兒,連他貼身的衣服都潮了一大片。

    許肆月止不住顫抖,嘶聲喊:“江離!護士!”

    病房外兵荒馬亂,混雜的腳步聲疾奔向病房,許肆月被幾雙手向后扯,她明白,她現在沒有用處,她不能抓著雪沉影響醫生!

    但那雙手完全脫離控制,像攥著最后求生的稻草,就算死也不能松開他。

    顧雪沉沒有了自主意識,慘白得蜷縮在病床上,他那么高,病床那么小,可他痛苦地團起來,只占著窄窄的一條。

    各種儀器連接他的身體,針頭刺入他手背,瓶子里的藥源源不斷混進他的血液,白大褂晃得人眼花,起此彼伏的響聲和警示音,扭成一團,去壓制那些把他折磨得不成樣子的痛苦。

    許肆月站在床邊。

    他就這么一次一次,在無人知曉的黑暗房間或是角落里,獨自熬過來的。

    江離叫了她好幾聲,見她終于轉過目光,才沉聲說:“這種發作不可避免,但這次我們都在,還不至于到生命危險的程度,只是藥物對他的作用很小很小了,后續的疼,他必須要忍過去。”

    許肆月沒說話,直接爬上床,把仿佛從水里撈出來的顧雪沉抱進懷里。

    “雪沉……”

    “雪沉,我在,你不是自己一個人。”

    醫護們漸漸撤出去,江離還守在一邊,連呼吸聲都不發出。

    許肆月淚如泉涌,把半昏迷的人摟到胸前,護著他的頭,緊緊貼在自己心口上。

    “別怕,很快……很快就過去了,等你不疼了,我騎著那次的大機車,陪你去江邊兜風,我四年前就答應過你,我記得的……”

    “那個江邊,有很好吃的烤紅薯,其實我從第一次嘗到,心里就在想,要跟雪沉一起來……可是我那個時候,好壞啊,那么那么想,還是別扭地假裝不在乎。”

    “我們都補回來好不好……雪沉,我還想去看電影,你都沒有跟我好好約會過,要買最甜的爆米花,坐在最后一排,看到一半,我就跟你接吻……”

    “看完電影出來,再去找一家小店吃宵夜,我把好吃的都挑進你的碗里,你不愛吃的胡蘿卜,都夾給我……”

    “我都好久沒回瑾園住過了,我想跟你一起睡回那張床上,病床好硬啊,你早點……早點跟我回家。”

    “還有生日,”許肆月不斷地吻他濕透的額角,恨不能把自己化給他,去抵御那些疼痛,“你的生日快到了,是不是以為我又忘了?我記得的,我要給你做蛋糕,親手做,陪你吃飯,看夕陽,你想要我嗎?上次我們三天沒有出房間,這次更久……更久好不好……”

    “雪沉,你別害怕,你看看我好不好……”

    病房里的燈已經調暗,只剩下床邊還有暖色的光源,照著床上黏成一體的兩道潮濕人影。

    顧雪沉脫力的手,在昏暗中遲緩艱難地抬起,摟住許肆月的腰。

    許肆月愣了一下,突然迸出哭聲,用幾倍的力氣回抱他,胡亂親他冰霜似的臉。

    “醒了嗎?感覺到我了是不是?”她含糊不清地問,“還疼嗎?疼就咬我,掐我。”

    許肆月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他破碎不堪的聲音。

    “不疼,我沒有……這么幸福過。”

    在永無止盡的孤獨黑暗里,被她緊緊抱著。

    就像那一年初遇,他身在骯臟泥沼,毫無希望地沉淪下墜,是她揮舞著一把小木劍,沖破重圍,英勇地站到了他的身旁。

    深夜的病房,許肆月用雙手禁錮著她的愛人,嗓子被砂礫劃得破亂:“雪沉,我們手術,求你別放棄,更別放棄我。”

    他沉浸在最貪戀的懷抱里,靈魂跪在血污上,求神佛讓時間停止。

    “好。”

    他說好。

    他想,跟心愛的小月亮,有真正的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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